“谁有这么多时间照顾好所有事?”真纪怒道:“有几名艺术家是负责的丈夫,负责的爸爸?”
“不要跟人家比,跟你自己的良心比!”小夜子的声音比真纪尖:“跟你自己的良知比。扪心自问,用你对绅一还有小莲的爱来比,你不爱他们麽……”
真纪哭得好大声,小夜子也在那头哭。外面客厅里,两位丈夫呆呆地看着书房,米亚不知所措地站着,不知道里面的人怎么了。小夜子在电话里哭道:“真纪,你是一位母亲,你一定不能让小莲受苦……不能像我家健司一样……你们夫妻两人怎么都可以,但不能对不起孩子……”
“我家宝宝摔了,都是我的错……”小夜子哭着,电话摔落在地,里面咣当响了阵,只剩下模糊不清地哭声。
上半部最终章
第七十三章
下午,藤真正和那位先生在休息室弹琴,真希硬着头皮敲门进来道:“健司,卫生局居然来人喊我过去……”
“过去做什么?”藤真奇怪地抬头,那位先生立刻站定了,走去了角落。
“不知道,”真希摇头:“要不要缓一缓,先看两天?”
“卫生局喊你,该去就去,你缓两天,反而不好找借口。”藤真看看时间:“你早点下班,就说是我说的——那边怎样了?”
“不知道,笛木医生和诚野教授一直在等某个数据出来。”
藤真点头,想让真希多留会儿,真希却是落荒而逃。藤真回头看看墙角的先生:“难得您今天不需要接受治疗,您怎么不开心?有什么话想说麽?”
对方温柔而忧伤地将双掌贴在自己颈子两侧,指尖朝后指,手掌逐渐朝上移,反向捧住了自己的脸庞——我常想——他走来藤真面前,抬起藤真的手,俯身吻了吻藤真的手背,站直身体,牵着藤真,要带他去哪里——能有幸邀您——双掌合起,头向右侧,做了个睡觉的姿势——来我家。
“我知道你家在哪里。”藤真搁下眼皮:“……我知道有关你的一切。比如,你和我一样,出生在山里。”
对方突地凌空朝下扑,在地上做出了类似俯卧撑的动作。他像野人一样,做出粗鲁地动作,再像正瞄准猎物的猎豹般,压低身子匍匐前进,颈椎到脚跟拉扯出了好看的曲线。他狂野地舞着,那些动作决不是都市里生长的人做的动作,而是介于野兽和野人之间的、生物的动作。他扑向藤真,将藤真扑到在地,居高临下看身下压着的男孩。藤真温顺地躺着,轻声问他:“回家的话,你要做什么呢?”
“我也想回家,”藤真让对方扶着坐了起来,两人肩并肩坐着:“我家和你一样,在山里,但离海边也不远,有空的话,欢迎你来我家。神奈川今年夏天很热,我们那里永远不会热。夏天,我们那里有很多小吃,但都用土话叫,我也不知道标准日文怎么说。”藤真拿起钢琴上的画薄,边画边说:“……当然还有海鲜,我喜欢吃螃蟹,不过,一到夏季,也有鳟鱼,大马哈鱼,海胆,比目鱼。虽然和本州的品种一样,但我们那里的鱼,好吃很多,吃这里的鱼,我会病得厉害。我们那里鱼的做法也不一样,鲁伊拜,麦基卡,托基西拉咨……听起来是不是很奇怪?”藤真看看对方,对方面部没有任何表情,但摊开双手,做了个“我从未听说过”的动作。藤真又道:“周末,我和太公去登别,会见太公的朋友,他家屋后可以泡温泉,边上也有很多小吃店。”
“你们泡温泉,不穿衣服?”——对方比划着,微微埋头看身旁的少年。
藤真摇头。
对方竖起大拇指比了比,藤真哈哈笑,拍了拍对方的肩。
“我要过去了。”对方比着,再次托起藤真的手吻了吻手背,随后退后一步,鞠躬,手掌在胸前贴了一下,翩然出了休息室。
藤真带着沉静地表情独自站着,他打开钢琴把之前两人谱的舞顺了顺,拿过谱子开始记舞谱。晚上该他值班,他去斜对面面包店买了点晚饭,店主要送他其他地方进货来的小点心,藤真怕拉肚子,微笑着拒绝了。回来时他在通往院子的那扇门后面看了看对面,对面还有灯,大概还在折腾。他看看今天的记录,那人过去了还没回来。
十点左右,那人还没过来,再不过来这边门就要自动锁了。藤真坐在办公室书桌前,手上拿着份资料,他埋头看看资料,再抬头看看时钟,想了想,去走廊看了看。对面的实验室八点左右就熄灯了,现在却又亮了,藤真这边瞧过去能瞧见一个身影,认得出那是“怪医秦博士”笛木。专家已经走了,那人却没有过来;那人没过来,却也没人管;最奇怪的是,那人没人管,自由散漫,藤真居然也不吃惊。
藤真观察着对面笛木的动作,过了阵,他看见了那人,看他拿着纸张一类东西仔细看。藤真摇摇头,再次回了房间。他在办公室的床上看这个月的报告,看着看着,他逐渐睡了过去。不知睡了多久,头顶的灯突然闪了一下,随后很明显地暗了一下。藤真立刻睁开了眼睛,觉得哪里不对。他看看床头的灯,再轻轻打开房门,走去门口的电表,看了看。
对面肯定在大量用电,藤真回到走廊检查了下病房,有几位一期病患正处在冷火鸡期间,呻吟声回荡在走廊上,扰乱着藤真的听力。他再次走去门后面,侧身看对面在做什么……
对面所有办公室的灯都亮着,里面人来人往,虽是慌张样子,却没有任何声音——隔得太远,玻璃门太隔音罢。藤真看着对面的人手忙脚乱地倒资料收东西,抱着一个又一个的纸箱跑来跑去,突然明白了什么。这个时候电子锁已经开启了,他无法去对面,便马上掉转头回到自己办公室,拿起电话要打给牧。
牧的手机关机,藤真稍稍皱起了眉头,突然想到今天下午真希竟然无端端被卫生局招过去了……他本能猜到这是牧安排的,因为他和牧商量过,他拜托牧帮助自己解决掉实验室,但前提是把真希保出来。藤真想莫非牧就在今晚动手?他再次走去门后面,看着对面人惊恐地样子,内心暗自佩服牧的能力。
他没有看见笛木也没有看见那个人,藤真一愣,赶回自己办公室,拿起手机,给牧去了条短信:他们要带着成品药离开,你快来。
看着短信发出之后,他相信牧很快就能看见它,那时他总觉得牧的手机之所以关机是有意的,是暂时的;这种关键时刻,牧不可能没有理由地关机,既然是故意关的,之后肯定会立即打开。藤真在办公室内避了避,清理了下自己办公室的东西,万一查到这边,自己可不能出漏子。整理好之后他再次出房间,走廊上没有信号,但他还是带着手机。他第三次来到门后面……
刚刚还一片宁静地小院突地站满了人,黑压压地。院墙外面蓝色和红色地灯光交替闪着,一眼即知警察到了。藤真大大吃了一惊,想牧动作这么快?刚刚还没看见半个人影呢。自己这么站着很是不明智,藤真再次确认了下状况,确定警察是在抓人之后,慢慢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回到办公室,站直,思索了几秒。他迅速转头,身后站着两个人,一位是笛木,一位是那个人。
什么时候过来的?藤真一愣——怎么过来的?
“你们不是带着药走了?”藤真问,并摸了摸自己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机,暗自想这可好,人还没走,药也就还没走,牧派的人不会扑空。他回忆了下院子里的情况,想警察搜了那边再搜过来,最多不过半小时。
笛木问:“藤真医生什么都知道了?”
藤真不确定对方具体指什么,静静站着不说话。他越过笛木看那个人,那个人很沉默,手上拿着些纸张。藤真看见那几页纸张之后眨了眨眼睛,腮帮子稍微鼓起了些,对方看着他,缓缓扬起手中的纸,随后将另一只手掌贴在胸口,深深一按——“我伤心了。”
笛木问:“姓牧的是你喊来的?”
藤真侧头看一边,没作声,没动静。
笛木回头看了看身后人——看得出身后那人是头头——笛木说:“伸市,你中套了,我都喊你不要感情用事。你竟然还想带他走,你的底他早摸清楚了。”
伸市捏着手上那些纸,手抖动着,那些纸发出“簌簌”地响声。笛木靠近藤真,拍了拍他的背脊,手指转了个圈,示意他转过身去。藤真站着不转,对方只好拔出枪,对着藤真的额头说:“好奇心害死猫,你不去好奇伸市的背景,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场。”
“我有义务知道每一位病患的背景。”藤真的眼睛避开了伸市的眼睛:“你没有名字,没有年龄,没有家族病史……没有过去,你要我怎样治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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