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改良什么?”
“总是说实验数据和理想数据有出入,一直在尝试,说是家里养了无数耗子。”泉完全不懂这些:“诶你是去哪里查的?”
“我从小樽查过来,跟着真木伸市的‘履历表’走了一遍。后来西海贤治死了,诚野同时供出了真木伸市……居然把真木伸市关到了我隔壁。狱中他根据西海留下的资料继续做药,我不知道做出来的目的……”
“真的就是完成心愿,你不要老是不把感情考虑进逻辑。我教你,什么推理推不走时你就想有感情因素,一下子就通了。”
牧“哈!”一声笑了出来,他慢慢不笑了,但嘴角又还翘着。泉步给他点了支烟,牧也摸火机给泉步点了支烟。泉步问:“那你还是没说你怎么找过来的。”
牧吐出一口烟,脸上还在笑,只不过笑不出声音了。泉给了他后脑勺一下,骂道:“你丫这什么表情!”
“你说,什么事情,想不通时,就想这人疯了……”
“啊……”
“我顺着真木伸市一路走到千叶监狱,我在他房间站了整整半天,没想通他为什么要出去。”
“不是说外面一直不做好药,尽搞副业,他出去提个醒。”
“不对,”牧摇头:“只是这个理由他不会出来,以他的能力,在哪里他都可以打招呼。他出去有其他原因。”
泉不作声,牧转头看泉:“于是,我走到他那间房子的窗口,窗口下面有个花坛,花坛之后是墙壁,两层楼高。墙壁外面是排平房。”
泉步没表情了。两人抽着烟,牧拿烟吸了一口,小臂直立,刁着烟头说:“那排平房是监狱牢头住的,上级住空调房——有时有也住桑拿房,看我怎么安排——下头狱卒住平房。我发现,真木伸市这人的房间刚好可以看到外面平房,还有平房旁边的路,”牧拿两根手指夹住烟头:“我这边看不到,我这边拐弯了,只看见墙壁。”
“感情是不是?”牧点着头,半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泉步:“我告诉你,五月那段时间,我跟藤间真希聊天,听说藤真健司每个月月末要来‘探我的监’。”
泉侧头看看牧,抬抬眉毛,示意他继续说。
“……也没说来探我,探谁不知道,总之是来千叶监狱,探一个人。我不知道他来探谁,都说来探我,但我怎么一次都没看到他?关进来四年,我想我跟他前后打了三年球,临死了他还是该来看我一次——他一次都没来,枉费我还借那么多漫画书给他。”
“漫画书……”泉步嘿嘿笑了几声。
“我想不通啊,这人是跟我不熟,也没说过几次话,又不是一个寝室……但看一次不多吧,我都要死了。这个问题直到我出来我都没想通。巧了,那天去千叶监狱参观真木伸市旧居,我看到楼下那排平房,下去看了下。有个狱卒正在外面端水……”
“你在哪里学的狱卒这个词……”泉步哼了一声。
“你们头上教的,卒,一颗棋。我刚走过去,那人就把我认出来了。他白我一眼,进了平房。我当时一愣,这人知道我是监狱之王,还敢白我?于是我走问他,你对我有什么不满?你猜那人怎么说?”
“怎么说?”
“他说我是‘负心汉’……”牧一下子咧嘴笑了,抖了抖烟灰,重复道:“‘负心汉’。”
泉步觉得牧看着有点不对,就跟喝多了一样。他奇怪地打量牧,牧抿嘴笑着说:“我想我是对不起真纪,这人每次看到真纪来探我监,觉得真纪不值得。”
“是不值得,她人生最美好的年华全给了你,你却让她守活寡……”泉步搂着牧的肩膀,两人紧紧靠在一起:“你这个混蛋……”
“继续说,”牧又点了支烟:“对方说我身为同性恋却要结婚,‘置同性恋人于不义’。‘你太太可以正大光明地在探监室与你倾诉衷肠,你的恋人却连见你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在这里悄悄地看你所在的监狱区。他每个月比你太太还来得准时,却永远没有身份见你’。”
牧回忆着那名狱卒说话的神态和口气。那天的太阳很好,正是中午,狱卒的脸让顶光打出了很深地阴影。那名狱卒挂着一脸气愤而哀怨地表情,颤抖着声音说:“你知不知道他在这里等了多少时日,他的爱没有任何名份,他连见自己心爱的人的权力都没有;这个世界太荒谬了,相爱的人见面还需要理由。他每个月都交给我一封信,拜托我带给你,可是你从来没有回过他一封信。”
“……你在说什么?”泉推推目光呆泻的牧,牧像是喝醉了,眼神发直,口中含糊地叙述着:“……‘他每个月都牵着一条大狗来等你的回信,他腿脚还不方便。像你这样没有良心的人早应该吊死了,你这个‘负心汉’。”
泉以为牧疯了,神经错乱之类的;他死命推推牧:“你小子说什么呢?……腿不方便,你说‘美人‘?”
牧笑眯眯看着前方,瞳孔没有对焦。泉步问他:“你说‘美人‘每个月去探你的监?他暗恋你?他是同性恋?他不回应我上面,是因为你?”
“我怎么知道?我跟他不熟。”牧突地回头,眼神又聚焦了,炯炯有神:“我就收到一封信,一封,信里藤真喊我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揭发狱里搞bi药的人,我的处死令就要下来了……”牧焦躁地转动着身子,左手揣在口袋里,右手两只指头死死捏着烟头:“前面那些信我又没收到,没送到……”
“你说那个‘美人‘暗恋你?”泉大惑不解——不是喜欢猴子嘛?
“我怎么知道……”
“你到底在说什么,你怎么找来这里的?”
“你头上天天在窗子前看人看出感情了,出来求爱,现在心上人不理他他肯定想办法讨好……”牧挥挥手一脸不耐烦:“藤真健司最在意什么——他爸。”
泉步大惊:“不是猴子?”
牧“诶!”一声吼,不想再跟泉步说话。泉步追问道:“你什么意思?藤真健司每个月去给你塞求救信,你没收到我上面的人却喜欢上了他?现在为了讨他欢心所以来北海道救他爸?”
这下换做牧不说话了,泉恍然道:“原来如此,我说他怎么专门来这里亲自照看‘美人‘他爸呢,我还以为那个老先生身上有重要实验数据,结果是这样。”
牧蹲去地上,岔开双腿,双手肘支撑在大腿上,手掌靠在一起,支撑着额头。他看着地面说:“你知道你上面在实验室……最后那天做了什么?”
泉一个激灵,反问:“诶对啊,笛木先生不是说该杀那个所长,结果没舍得下手,磨蹭到早上九点才出来,我就说……当时我在冲绳机场接应,说是3点出来结果9点才出,我急得……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爱着那个人,怪不得舍不得杀,还耽误那么久。”泉挂着恍然大悟的表情对牧说:“我就说他每次去所里跟‘美人‘跳舞都无比积极,原来他早就喜欢那人了。当时我还曾劝他不去所里住,有笛木医生在就好,他非要进去住……”
牧抬头看泉,泉一顿:“……西海贤治死后我们都劝他想开一点,接受新感情。六月前后,有一天他突然对我说救赎快到了——肯定是指‘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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