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口袋里,那可能是被人偷了,所有的钱也没了。”我说,其实我知道
一定是李军那帮孙子给抢走了。
“啊?那快报警吧!”她惊讶地说道。
“算了。”我想一报警,是件很麻烦的事,我又怕我妈担心。
“干吗算了?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要不,我帮你打110。”她说着就
要去拨电话,我急忙从沙发上站起来去阻止她,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妈,我回来了!”门外传来清脆,娇柔的女孩声,这声音是那么的熟悉,
我怔了。
“我先给我女儿开门,你等等。”她说着走向大门,我凝视着门口的方向。
门开了,一个很清秀的女孩走了进来,一张熟悉的脸蓦然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惊呆了!
“是她?!王丽!”我几乎喊出声来,猝然感到无地自容。
雨落南洋84
作者:我意王
(八十四)
真的是王丽!她那清爽而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的心倏地一紧,
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慌乱,不知道是欣幸还是遭劫,想起那天她毅然离开我的情景,
我心里就感到刺痛,就感到愧恨。如今,她突然出现了,而且是在她家。我的心
情真的是复杂极了,我做梦也不曾想到我竟会在这个时候会碰上她。
王丽还没有注意到我,她专心地摘下头上毛线编织的帽子,脱去身上的白色
的长羽绒服,然后又坐在门旁的凳子上脱她脚上的长靴。
“妈,今天外面特冷,看来要下雪了。”她抬头望了一眼她妈说道。
“是吗?今天又去哪儿逛了,这么晚才回来?”
“咳,我们同学非拽我去唱卡拉ok,这不……”王丽刚说到这里,一扭头看
到了我,眼睛顿然瞪的很大,几乎是惊讶的喊起来:“子昊!?怎么是你?”她
坐在那儿不动了。
我一时感到不知所措,支吾着:“我,我……”我的身体坚硬而生涩。透过
屋里的灯光,我看着她脱下来放在地上的长靴,就好像躺在地上的是我一样周身
发冷。清冷的光线罩在上面,闪着孤独的幽光。
“你们认识?”王丽的妈楞住了。
“妈,他就是我在新加坡认识的林子昊。”
“什么?他……”王丽的妈立即就显得阴沉起来,我想王丽一定是把我们在
新加坡的事给她讲了。我更觉得我像一个罪人一样,我低下了头。
“子昊,究竟怎么回事儿?你怎么跑我家来了?”王丽似乎平静了下来,走
过来,望着我。
“他呀,喝酒喝醉了,醉倒在马路边,是我把他弄到家里来的。”王丽的妈
坐在一张椅子上说着,仿佛是不该救我。
“是吗?就别站着了,哎哟,嘴也破了。”王丽走过来,满脸的疑惑。
“是啊,我已经给他擦半天了,浑身赃的乱七八糟,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了?”
王丽的妈继续数落着。仿佛是在用目光狠狠地剜我的眼睛。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经受过生活的磨砺,我可以忍耐着责骂,忍得住疼痛,
忍得住折磨,甚至置身险境,……,我什么都能扛住。然而,却承受不起这种眼
神。而眼神的承诺或压力,则是最沉重的。
我知道我心中的难言之隐现在是无法说出口的,我想起有人曾经说过,当一
份莫名的痛猛然间闯入了你的神经,请你千万不要惊慌,容时间如水一般流动于
你的伤口处,容痛楚渐渐被神经忘却。
我坐了下来,性情细腻的王丽看出我动作的迟缓和不自觉的忍着身体疼痛的
那种表情,王丽竟毫不在意的坐在我的身旁,关切的问:“你究竟是怎么了?看
着那么痛苦?”
“喝醉了,可能是摔了,要不是阿姨,我恐怕冻死在外面了。”我说。
“看你说的那么可怕,至于吗?干吗要喝那么多呀?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王丽对我还是那么的热心,那么的体贴。
“没有,真的没有。”我突然摸到了我身上的钱包,想起了她爸的名片,回
到北京后,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爸的事几乎给忘了,我急忙从口袋里掏出钱包,
找出那张名片,说:“快,王丽,快打这个电话。”
“拨001……”我催她,我想这是解决现在尴尬局面的最好机会,也是我将
功赎罪的最好办法。
王丽接过名片,仔细看着,念着:“王少华……”
这时,我看到王丽的妈,眼睛一亮,唰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问:“谁?”
“阿姨,是王丽的爸爸,快打吧。”我说。
“等等,你怎么认识王丽的爸爸?”王丽的妈似乎显得焦躁不安,问道。
“我是在美国偶然遇到的,打吧,以后我再详细告诉您,我想他可能天天都
在等着你们的电话。”我努力使自己保持着平静。
“妈?”王丽望着她妈,一脸的疑惑,毕竟这么多年来,她对她爸太陌生了。
他们母女互相对视着,也许这件事情是太突然了,他们还接受不了,屋里顿
时一阵静默。
“那我打吧。”我从沙发上站起来,从王丽手中取回那张名片,走向放电话
的桌子,便拨通了王少华的电话。
“hello”王少华的声音。
“王先生,我是林子昊,我现在在北京,你等着,你女儿给你说话。”我把
王丽拉过来,把听筒交给她。
王丽无可奈何地接过话筒,对着话筒“喂”了一声。
“小丽,是小丽吗?我是你爸爸,……”静夜中,能隐隐约约听到电话里的
声音。
王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手足无措地听着,或许爸爸这个词对她太陌生,
太突然,她眼睛开始湿润,最后索性把话筒交给了她妈。
“少华,是你吗?……”我看到王丽她妈的手在颤抖,不时地抹着脸上的泪
水。她时而在凝听中点头,时而“嗯,嗯”地回应。她满脸的忧郁,那忧郁缓缓
地放逐着浓重的伤感。我理解那种情感,她在拆开折叠的心事,深尝着每一层次
的愁苦和幽怨。或许不曾忧郁过的人,大概终不会懂得那份空灵虚静的思绪,不
会悟得那份鲜为人知的心境。
或许忧郁,是人们心灵之蕊散发的一脉暗香,一如雪里梅花,淡香悠远。
“数点梅花天地心”。那种沐浴天地间之灵气的清香令人久而不忘。
忧郁,不是痛不欲生的哀哀欲绝,更不是纵声呼号的泪雨滂沱;忧郁,是由
痛苦,悲怆,哀愁,穷困,无奈等等淬砺而成的人生情感,是由种种遭际酿就成
泪,再将泪慢慢沉淀在心底。
或许不曾忧郁过的人不会体验到那种人生的丰厚与沉重。
王丽的妈说完了电话,把话筒缓慢地放回在电话机上,这时她已泪流满面,
我知道那是一种激动,一种欣喜,是一种久久地埋在她心底的心愿。她妈抹者脸
上的泪水,屋里的气氛似乎舒缓了许多。谁也没有说话,《梁祝》缠绵的乐声如
山涧清泉在这冬夜的空气里流淌。王丽说过,那是她母亲最喜欢的曲子。
“妈,他说什么?”王丽急切地问道。
她妈顿了顿,哽咽地说:“他说,如果我和你同意,他会马上回来。”
“妈,您同意了?”王丽怯生生地问道。
她妈艰难地摇着头。
“阿姨,为什么?”我问。
“我需要考虑考虑,你们这些男人……”她妈没有说下去,低着头。
“阿姨,我看得出来,王先生是很想念你们的。”我说。
“子昊,你是怎么遇到他的。”王丽转过来问我。
“我刚从美国回来,在波士顿的一家咖啡店里,我看到他,他的长相和你很
像,但是我发现他很阴郁,很落寞,于是我和他聊了起来……”我把经过给王丽
详细说了一遍。
屋里很静,能听到窗外寒风呼啸的声音。我看着王丽,只见她低垂着秀发,
紧抱着双膝,端坐在窗下,灯光的阴影一点一点地滑过她光洁的额头,滑过她微
翘的鼻尖,滑过她纤纤的素手。浓密的睫毛拢住两颗晶莹的星子,不知道究竟是
眸光还是泪影……
“哦,我得走了。”我突然想起我妈,时间已经很晚了。
“你行吗?”王丽从沉静中抬起头望着我说道。
“行,只是头还有点晕。”我说。
“好吧,那我送你出去。”王丽站起来去穿大衣。
我再次向王丽的妈表示了感谢,然后跟她说了再见。
我和王丽从她家走出来,单独跟她走在一起,心紧缩成一团,仿佛初识一样,
有一种不自在的负疚感。
“你爸很可怜,给你妈说说就让他回来吧。”我边走边说。
“我会的。”王丽点着头。
“你还恨我吗?”我低声的问道,伸手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长发。
“如果说不恨你,那是假的。但我不恨你,能会这么痛苦吗?你当我是什么
呀?你对我又没感情。只是当我是你发泄的工具?”王丽含着眼泪望着我。
“不是,不是的,我好后悔……”我叹了口气。
“后悔?既然后悔又为什么要那样做?后悔又能怎么样?”王丽说着。
就在那一瞬,曾经的“爱情”,淡淡怅惘的回忆,在心中闪过,刺痛。我偏
过头看她,正好遇上她的眼睛,有些落寞的眼神里,透着柔情和温暖。
“我后悔是因为我不该那样对你,太不公平了。我以前对你一点都不好,以
后不会了。”我说。
王丽怔了。她的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她眼底有一些若隐若现的东西让我
怦然心动。我就站在那里,说不出来话。
“我原以为我是幸运的,我们在新加坡有缘认识。谁知道那只是一场自欺欺
人的美丽。我不过是你的点缀罢了。”
“不,我一直当你是我的好朋友。”
“好朋友?”王丽苦笑。“我以为我连好朋友这三个字都攀不上呢。”
“看你说的,其实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日子,真的很开心,很快乐。”
“是啊,那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日子,可惜……”王丽叹了口气,无可
奈何的仰起头望着天。
天,黑沉沉的,寒风刮着,雪开始轻轻的下着,渐渐地笼罩了天空;街灯一
盏一盏的亮着,在雪幕中显得格外昏暗,路上已看不到什么行人了。
”其实许多事情,总是在经历过后才能懂得。就像这感情,痛过了,才会懂
得如何保护自己;傻过了,才会懂得适时的坚持与放弃。学会放弃,留点回忆,
也就够了。“王丽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我,似乎在自言自语。
“你真的这么认为?”我望着她,心里很痛。
“当然!”王丽那一扭头看向我,显得还是那么倔强,那么可爱。
“好,你回去吧,外面太冷了。”我关心地对她说。
王丽点点头。
冬天的雪是美丽的,冬天的她也是美丽的。她那白皙的脸庞融合在雪中,她
那乌黑的亮发映射着雪。我忽然觉得她的心灵就像是雪一样的纯净,无一丝灰尘。
她的眼神中充满着天真,可爱。我突然有一种想亲近她的感觉,就像以前我们在
新加坡时的那种感觉。
我站住了,我面朝向她,然后我用征求的语气低低地问道:“我可以再抱抱
你吗?”
王丽楞了,凝视着我,半晌没听她再出声,我第二次抬起头:她的脸颊涨得
通红,眉头紧蹙,鼻翼微翕,大眼睛里一片水雾,片刻,她摇摇头:“不必了吧。”
我好像被伤害了一样,心里一阵酸楚,我沉默,我感到是受到了羞辱,这种
羞辱似乎比打一个嘴巴还疼,我很难过,我仰了仰头,说;“好吧,再见吧!”
我忽然惊讶地看到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流出来。我知道她本是个极其心软的女
孩,一时间心里就感动了,我不禁抱住了她,她轻轻地凑上了她的唇。或许这是
一个告别的吻,寒冷而又苦涩,而且夹着她的泪水。
“走吧,快打车回去吧。”王丽的嘴唇从我的唇上移开,带着一丝的羞涩。
我的手臂也从她的身上放下来,我猛然想起我现在是身无分文了。但我又怎
么好开口向她借钱呢?难怪有人说男人没钱是最大的悲哀。
“怎么了?”也许王丽看出我脸上那尴尬的神色,温柔地问道。
“我,我……”我实在是难于启齿。
“你现在是怎么了?你过去可不是这样。”王丽紧蹙着眉头,很着急的样子。
“刚才钱被偷了,没法坐车了。”我只好说了出来。
“那你早说呀,还怕我不借给你?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给!”王丽说着从
她的钱包里拿出一张100元的人民币塞到我的手里。
当我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的灯还亮着,我妈躺在床上,我顾不得脱掉外衣就
跑到我妈的床前。
“回来了。”我妈眼睛睁着,她并没有睡觉,我知道她在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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