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这麽突然。
预料之外的事,在今天发生了。
我坐在客厅看着新闻,电视里的场景就是我们学校的旧校舍,发生断头杀人事件的废弃大楼。
报导使用的屍体照片都经过特殊处理,血腥的、令人感到不舒服的画面都被马赛克遮闭起来,有时候还会出现一整个画面都被遮挡的情形。
简直就把观众当作傻瓜一样,既然这样,何必还要播放这些露骨的画面呢
我百无聊赖的坐在客厅沙发上,转着一台又一台的电视频道,只要是新闻台,都一定是争先恐後的报导断头杀人案的最新情况。
包括死者的交友情形、感情状态、家庭状况等等,就连在学校的成绩和八卦也会被记者通通挖出来报导。
我看着学妹的照片,心里并不觉得她像记者报导的那麽悲惨、可怜。
她死了。
而且我竟然觉得她死的很美。
死亡的氛围让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羡慕的眼光在学妹身上流转,这也是为什麽我会在命案现场逗留十多分的原因。
我并没有把真话告诉玛丽。
而且玛丽在送我回家之後,拨了几通没人接听的电话,表情有些不悦,我不好意思开口问她,她便急急忙忙的离开了家里。
她现在人一定在新男友家吧,或许会小吵一番,或许根本什麽事也没有,俩人缠绵的睡在一起,睡着幸福的午觉。
我替玛丽觉得开心。
她和以前的历任男友交往时,总是抱怨东抱怨西的,但和现在这个男友在一块儿,鲜少听见玛丽的埋怨话语。
我看着重覆播映的电视画面和催眠人的主播声音,意识纷飞,渐渐在沙发上打起了瞌睡。
直到门铃声将我吵醒,我才离开午睡的舒服拥抱,我揉揉惺忪双眼,电视里仍继续报导着h大学的杀人案件。
我把电视关掉然後看向墙上的时钟,咦,已经下午两点半了吗
我站起还不能完全控制的身体,身上只穿着国中时期的运动衣服,摇摇晃晃走向门口。
玛丽一定又忘了带钥匙了,她以前也有过几次按门铃的经验,都非常幸运的碰上我刚好在家,不然就是正在回来的路上。
毕竟我没有使用手机的习惯,玛丽根本没办法向我求救。
我打开门,打了大呵欠,并且对着玛丽说教。
「呵啊……玛丽你也太糊涂了吧,老是忘了带钥匙。」
玛丽换成了男孩的脸,他短发的脸庞,白色格纹衬衫和牛仔裤,身後还背了一个黑色背包。
我们互相看着对方,世界就这麽停了下来。
耳里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就像声音完全没有存在过一样的空白。
他的眼,清澈透明,鼻子和嘴都比我想像的还立体许多。
脸上十分乾净,连一颗痣或痘疤都找不到。
是他。
真的是他。
我拜托玛丽为我寻找的男孩,日思夜想的男孩,能够完成我最终心愿的男孩,像魔术般不思议的出现在我眼前。
雨男!
他急促的呼吸声让暂停的时间开始转动,我可以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匆忙的急躁感觉,他刚才是沿路奔跑而来的吗
他满身的汗水带着热气走进门内,我被动地後退数步,直到他把门关上,我们的眼睛才再度交错。
静默代替了我们的语言,就像未曾谋面却又认识很久的朋友一样,不知如何开口。
我有太多、太多的疑问想要从他身上得到答案。
但他的眉头深锁,似乎发生了什麽大事一样。
我再也忍耐不住,於是打开双唇准备发问,他却早了我一步开口。
「快!」他没有多余的赘字,说话的同时伸出强而有力的右手在我面前。
手心张开向上。
在我心中的死寂之海漾起了一道波纹,从来没有起伏过的水面,有了不一样的开始。
「跟我走。」
我顾不得身上穿的是国中旧运动衣裤。
也顾不得他的目的为何或为了什麽。
更顾不得我的世界将因此变得奇怪或惹人非议。
我把左手交了出去。
搭上他的手心,温热的感觉直达臂膀传到我的心脏。
他握住我的手,我可以听见海浪的声音,波涛汹涌,在内心深处卷起一片又一片的剧烈浪花。
穿着室内拖鞋,我跟着雨男走出门外,他带着我奔跑,不停奔跑,外面阳光很大、很亮,路上积满了等待蒸发的水渍。
我们跑过大街小巷,跑过人潮与路口,我以为,我们会这麽一直跑下去,除了我们以外的人和事物终将过去,而我们的奔跑将变成永恒,永远永远的握住彼此的手不放开。
像真正的死亡一样永远。
直到h大学映入眼帘,我才知道,梦终有醒来的一天。
为什麽会这麽想,我不知道理由。
我看着远方开始凝聚的乌云,心里感到七上八下、一团混乱,连思绪都没办法马上整理好。
我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整张脸变得红通通,热气在血管里乱窜,我右手压着微曲的膝盖,努力让疲惫弃我而去。
雨男没有松开我的手,他背对着我,脸微微抬起。
我想,我们看见的东西是一样的,就连凝视的乌云也是同一片。
为什麽这麽想,一样,我不知道理由。
他转过头看着我,我们的眼神在今天三度交错,我试着从他的眼眸里解读些什麽,但我知道那是徒劳无功,我并非什麽算命大师,也不是什麽通灵学者,没有看对方一眼就能知道事情的能耐。
我只想看着他的眼睛而已。
“请问,你能杀了我吗”
如果我能这麽老实的把话说出来,他是否能听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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