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
“嗯,我在。”
“你还好么?”
“五爷命硬,死不了。”
猫儿道:“它往东南方位去了。”
五爷咬牙切齿:“追!”
若不将那厮抽筋扒皮一雪前耻,他白五爷誓不为人!
于是大轻功甩起,猫鼠互相配合着,共循着那股淡淡的血腥气,穿行雨夜,疾驰而去。
*
东南方向,那是开封城。
北宋仁宗年间,开封作为皇朝帝都,经济繁荣,文化昌盛。
每逢夜间,各式精致的灯笼照亮熙攘的夜市,开封,便成不夜之城。
夜市,小食甜美,人流熙攘,各类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维护京畿治安的官差,腰间挎刀,巡逻其中。
这是开封往常的状态。
今夜却是个例外,万家闭户,万家安眠。没有夜市。
大街小巷,空空荡荡,冷冷清清,除了巡夜的官差,街上鬼影都没一个。偶尔有人家犬吠,很快就淹没在夜雨里,消失不见。
大半夜的,还下着暴雨,谁愿意出来呢。
“后生啊,前辈跟你们讲啊,深更半夜空旷无人,还在外面晃的,非盗即匪。”
官差挎刀巡逻中,老手对新手谆谆教诲,传授多年来的经验。
“这种时候你若在路上遇到行人,他的神色要么惶恐不安,要么就是亡命之徒的凶戾。”
“你若将他拿下,好生盘查他一番,多半能收获到惊喜。”
“……”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城外,一道轻功御到极致的黑影破开雨夜,纵飞而来。
正是那被猫鼠追踪的刺客。
它在离开封城还有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的时候,忽然收了轻功,落回地面。
以普通人的步态,急匆匆往城门处赶去。
边疾步地行,边有条不紊地扯落了身上的夜行衣,将夜行衣尽数踹进路边的泥坑里。
笼罩整个头部的黑色面巾摘下,电闪雷鸣中,显露出一张秀美,却面无表情的弱女子面庞来。
弱女子着素雅的裙,操纵面部肌肉,做了个腼腆微笑的面部表情,然后像是戴上了面具般,整个人的气场渐渐柔和了下来。
——真真成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
夜已深了,又下着大暴雨,城门早已封锁了。
弱女子上前几步,礼貌地扣响了城门的大铜环。
“谁啊?——”
城楼上的官兵粗着嗓门朝外吼。
“这大半夜的,风雨交加,叫什么门啊!”
“不知道有门禁吗?明儿早上城门开了再来!”
雨中的女子摸出块腰牌,脾气很好地向他们晃了晃。
“哟,是姑娘您啊!……”
“你们几个,开城门,快开城门放安姑娘进来!”
“这大风大雨的天气,没得让安姑娘在外受了寒!……”
巍峨的城门徐徐开启,又徐徐关闭。
秀丽的姑娘钻进城门,消失不见了。
不多时,一路狂追不得的猫鼠也到了城门前。本来两个江湖人是进不得夜禁之后的城门的,但昔日南侠展昭,如今已然成御前四品带刀护卫。
一经御猫出示腰牌,守城官兵立时点头哈腰地将二位也迎了进去。
飞檐走壁,飞在万家屋檐头。
踏风疾纵,时不时轰雷相伴。
展昭与白玉堂一左一右,各负责一片视野。
追踪不知多久,终于捕到那可疑行迹。
“站住!”
“站住——”
那油纸伞未停,匆匆转过几道曲折的巷子,借着对当地地形的熟悉,几乎将猫鼠甩掉。
锦毛鼠一口银牙,恨得几乎咬碎。
“再不站住,管教你这该死的刺客,领教领教爷爷宝刀的厉害。”
最后一个字落,刀已出。
油纸伞停了。
油纸伞分崩离析。
雨夜模糊了油纸伞下的模样。
展昭眉头紧拧,抿唇不语,白玉堂与之默契地对视一眼,二人两侧包抄,围了过去。
将那油纸伞堵在了小巷里。
“屠门贼,你昔日那般地作恶多端,可曾想过今夜会如此之走投无路?!——”
赏金刺客,拿人钱财,替人行戮。
此一职业由来甚久,古今有之,本来也没什么。
可偏生近来江湖上出现了一特殊的奇葩,同样作刺客之职业,却做得太绝了,不禁令人发指。
它杀戮。
无所谓道德,无所谓良心,只要是现场内的活口,通通灭口。
——无论男女老幼。甚至连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也不放过。
雨夜里,展昭一闭眼,脑中就控制不住地浮现出适才那副惨绝人寰的场景——
——那是灭门啊……
明明他再早一步,就能阻止它了。
可偏生,就差了那么一点点,就差了那么一点点。
不过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他和白玉堂费尽苦心,今夜,总算是将这丧尽天良的恶徒抓住了。
现如今,它就被他们堵在小巷里。
持刀在手的白玉堂虎视眈眈,在旁配合。
展昭巨阙剑出鞘,谨慎地慢行,逼近前去。
不远处,已有巡夜的官差被此处的异响吸引而来。
暴喝:
“天子脚下,京畿开封——”
“前方宵小何人,竟敢夜间械斗?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白玉堂瞥那奔来的火光一眼,嘴角微挑,讥笑微微,不屑做任何理会。
展昭面庞紧绷,唇紧紧抿成一条闭合的直线。
出剑,破碎的油纸伞一瞬间被挑开。
油纸伞下的身影,吓疯了似地往巡夜官差的方向逃去。
边跑,边压抑地哭,边呼救。
竟分明是个弱女子的声音:
“官爷救命!——”
白玉堂懵了。
展昭猛然往回强行收剑,被自个儿的内力狠狠地震出了一口闷血。
*
火光下,雨夜里,那女子已在巡夜官差的保护下渐渐安静了。
但望他们的眼神,还是惊恐不已。
官差大部,训练有素地逼近,将展昭与白玉堂严密地包围了起来。
其中老手官差对新手教诲道:
“正如叔先前教与你们这些后生的——”
“深更半夜,空旷无人,还敢在外面晃的,非蠢即狠,非匪即盗。”
“你们看,这两个,筋骨烈烈,绝对的练家子儿。”
“……”
“那刚刚那个弱女子?……”
“哦,那位安姑娘是例外。”
“人家是府衙的仵作,职业需要,有时候走夜路,和咱们巡夜的弟兄碰上了很正常。”
“安姑娘在府衙中做仵作很多年了,虽然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但实际颇有些分量。万不可得罪了去。”
“那这两个企图对安姑娘不利的恶徒……”
“还用说?”
“——抓进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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