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大人便离去,将先斩后奏,未经开封府允意的上下级缔婚,上报给高层。
高层闻罢:
公孙师爷惊得磨坏了墨块。
老府尹正在批卷宗的墨笔,失手掉落,溅污了官驿的暗红色地板。
墨液污流,在地板上安静地蔓延渗透。
许久。
慢慢摇头,哀怒扼腕,唉叹。
“你以后会悔的,展护卫!……”
腌臜至极点的禽兽,哪里值得好武官如此珍重的对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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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斩后奏,先缔成了法定夫妻,再上报给高层。
上报完,青年并未急着回去,而是到外头的街市上逛了会儿,买了些红纸,以及裁纸的小剪子。
“娘子,我回来了。”
“……”
沉默。
她还是有些缓不过神来。
中牟之境,秋叶纷飞,红枫飘飖迷丽。
院落里,石桌上,男子把红纸细细地剪,剪成了精致的“囍”字,贴到了窗扇上。
这样一来,凡见红字者,都会知他们乃夫妻了。
“你会裁么?”
“不会。”
“不会没关系,为夫教你。”
“……”
便手把手地教,坐在石凳,依着圆圆的石桌,她握着小剪子,他握着她。
专注而静谧地裁,呼吸绵绵温温。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裁成之后,红囍贴窗贴门。
“……”
人渣若有触动,回了鸳鸯共眠的卧房。
鞋袜都没脱,便上了榻。
失魂落魄,在床的最里面角落,抱膝,蜷成了一团。
展昭来到她跟前,揉着她的发,把她的脸慢慢抬起。
温和地问询:“……你怎么了?”
人渣为温暖所包裹,恍然地失语:
“由你……我似乎……明白人与人之间,对于彼此的意义了。”
两世为人,两世孤寂,畸形病态。
直到遇到这个男人才明白。
但好像……明白得太晚了。
“为何对我如此之好?”
……正邪不两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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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成了夫妻。
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四大校尉,对她的称呼,变作了“展嫂子”。
其他捕快武吏技术吏官兵,对她的称呼,则统一敬称为展夫人。
当然,这是闲暇生活时的。
工作时间,众依旧不由自主地尊她为王仵作仵作师傅,隐含着畏惧深深忌惮深深敬爱深深。
而非待寻常女流般,下意识只将其视作其夫所有。
潜移默化的现象,变相地肯定了仵作师傅在开封府,堪称恐怖的势力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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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府大驾一到中牟,王安就回归自由了。
开封府高层,不承认她存在问题,展昭就再无法囚守,废去禽兽的行动自由。
虽自由。
禽兽却已然失去了外出的兴趣。
她想要对展呆子好,学着不带丝毫算计地,对自己的丈夫好。
为了展呆子,禽兽开始试着控制体内嗜血嗜杀的欲求。
苦苦煎熬,苦苦憋着,咬牙不去做那档子缺德的害命。
憋到最后,她那个馋啊……连晚上做梦,梦见的都是猩红的行戮场景。
每每这个时候,禽兽就会猛然惊醒。
也不点灯,摸黑下床,坐在桌子旁,一杯一杯地灌茶水,努力平复口舌的干燥血脉里的兽血沸腾。
死死盯着眠睡中的丈夫,以丈夫的安宁,努力使自己冷静。
大部分时候,丈夫迅速就从睡眠中醒来了,因为这种时候的禽兽,眼神太具侵略性了,近乎实质化,跟刀子似的。
也有些时候,因为白天奔波忙公务,实在太累了,夜里睡得比较死,一时醒不来。
但只要禽兽往卧房外迈出一步,丈夫绝对就醒来了。
神乎其技,仿佛有感应般。
“娘子,夜黑风高的,你去哪里?”
“去外头。”
“去外头做什么?”
“你自个儿猜猜。”
“……”静默。
“乖,回来,为夫搂着你睡觉。”
太煎熬了,太煎熬了……被重新搂回睡榻,禽兽胸腔中翻江倒海,只剩下这一个想法。
杀戮的需求于其早已成了刚需,就如同普通人吃饭喝水睡眠一般的刚需。
嗜血的欲念,在血脉里狂舞沸腾。
想要到极致,干脆抱着展昭的胳膊,一口啃了上去。
咬得极狠,狠到忍痛能力强如展昭,都没忍住低低闷哼了声。
“好牙口。”
夫君赞曰,抚着妻子柔软的发,轻轻地来回揉。
夜朦胧里,他手臂的牙印深深,已然沁出了暗色的血迹。
禽兽红着眸,瞪了好一会儿。
伸出舌头,把血迹慢慢舔舐去,卷入口腔,咽入咽喉。
“……还疼么?”
“不疼了。”
养兽为患。
兽枕于夫君温暖的臂弯,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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