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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第二日早上,旭凤先醒了过来,话也懒得和天帝说,便自己披衣回了魔界,只在桌上留了张字条“有事寻我”。
所以一直到几日后魔界设宴回请那日(回门?),旭凤才发现他背后的伤痕。润玉向来酒量不深,他喝了几杯,脸色便带了淡淡的红,但他说话依旧是条理清晰的,只有旭凤这样与他相熟的才看得出他双目有些迷离雾气。
他最后还是没放心天帝大半夜东摇西晃地回去,以天后身份光明正大地邀请了天帝留宿。他把晕晕乎乎的龙扔到床上,那条龙喝得尾巴都从衣襟下伸了出来,尾尖温文尔雅地戳了戳他的小腿。
旭凤没好气地扯了他的衣服往地上一扔,忽然就发现了他白皙的背上几大条通红的血迹,连带着周遭的皮肤一大片都红得厉害,看上去吓人得很。
肯定不是别人挠的,这是火系灵力造成的伤痕。据他自己所知,能轻易伤到应龙之躯,还是以如此暴戾的方式(毕竟挠出指甲印和挠掉一片皮肉还是有些区别的)的好像只有他凤某人了。
他慌忙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觉得指甲也不算很长,但他有记得自己在床上哪里被弄得不舒服了,可能是发了脾气,至于做了什么就记不清了。
旭凤十分尴尬地给他治了伤,剪了本就不长的指甲,并向搭在他小腿上那条尾巴保证,今晚一定管好自己的鸟爪。
第二日,天帝就和遭了西方吸血鬼一般,脖子上出现了几个深刻的咬痕,都是见血的。
这次旭凤想起来了,确实是亲热时发疯,一个暴躁便上嘴了——他虽然这几日和润玉不怎么友好,但也不至于故意咬这么狠。
旭凤干脆利落地把受害人驱逐出宫,并表示没脸再见他了,希望天帝让他一个人冷静一下。其间天帝数次大度地表示没关系,情趣。但是旭凤却不敢再玩了,他怕自己一个脑抽,下次的“情趣”就是砅岩扎龙心。
清心药剂喝多了也有抗性,非长久之计。旭凤查遍了古籍,然而神魔共体之事几乎史无前例,唯一一个看着像是真实的案例也发生在很久以前。那是阴皇大帝在任期间,她丈夫内丹被碎,命在旦夕。阴皇大帝设法让他堕魔,结了魔核,可惜人虽活了下来,没多久就因无法适应魔界而抑郁跳楼了。
总之,没得救,凉凉。
他正为性癖太过激烈而烦恼不已之时,忽然听门外有人通报,说天帝又来。
旭凤烦道:“不是说了吗,过两日再去找他。”
通报的魔兵道:“天帝说他是……”
“本座是来补办迎亲之仪的,”天帝声音从殿外丹陛之下传来。“大婚之时过于唐突,还不曾在大庭广众之下正经下聘求娶魔尊,今日得空,便来将聘礼补上。”
旭凤背着手,抬脚跨出殿门:“天帝来迎娶天后,难道只有这点排面?昔年先帝迎娶先后时,赤金美玉不计其数,画北境归墟为其属,青鸾为御,玄武驾车,走蛟朱雀侍奉两侧,先后方肯起驾。陛下难道送些瓜子喜糖,就指望将本座带回天宫?”
聚集起来看热闹的众魔顿时一阵哄笑,纷纷开嘲。
天帝微微笑道:“本座才登大宝一年有余,内库尚未在手,囊中寒酸,请尊上不吝下嫁,收下这区区薄礼与本座回宫。”
旭凤漫不经心道:“陛下来向本座求婚,不是本座向你求婚。值与不值,本座说了算。”
殿前魔兵立刻会意:“宣礼单!”
妖娘从一边扭扭捏捏地走上来,展开礼单,愣了一下,随即掩口忍笑,娇声道:“天帝润玉,聘礼活龙一条!”
话音未落,殿前的白衣人影已经不见,反倒是魔宫上空常年不散的黑云骤然散开金光万丈,霞晖普照间,一条银色巨龙在魔宫上空蜿蜒而下,惊得路过的魔女一阵尖叫。
巨龙渐渐低游,温顺地收缩身形,落在了魔宫前方的一小片地盘上,龙首伏在地上,龙尾卷曲着缩在一旁,半透明的眼仁邀请一般注视着他。
旭凤心跳成一片,面上却还是冷冷道:“堂堂天帝大婚,竟只有这点诚意?”
他随意一抬手,道:“也罢,聘礼虽寒酸,也算合本尊心意,便不为难陛下了。”
说罢故作高冷地走过去,在众魔的欢呼起哄声中翻身上龙,一手握住龙角,一手轻拍了拍龙首。
银龙长吟一声,身侧云雾缭绕,随着银龙腾空而走,地上忽然妖风四起,飞沙走石,打得看热闹的魔将嗷嚎乱叫。
旭凤在空中看着他们乱叫,终于笑出了声,像拍马儿一般拍着它的龙角道:“兄长好算计,花言巧语几句,便能空手套金凤。说得怪好听,实则就是想白嫖,不出一文钱便骗回一只凤凰。死龙尚可入药炼器,一条活龙有什么用?又不听话……”
他话音未落,身下忽然一空,整个人直直下堕。
旭凤吓了一跳,正要变回原身,忽而被身后之人接了个满怀。
润玉横抱着他,淡淡道:“听话的龙此刻还傻乎乎在天宫等,不听话的龙才能带走小凤凰。”
旭凤从他怀中挣脱,冷哼道:“何止是不听话,我看兄长是不要脸。”
说着手疾眼快地扯下他腰带,化作凤凰“嘎”地一声叼着便跑了,徒留润玉死死捏着衣襟,生怕被风将外袍吹走。
他没飞多远,就被身后那条银龙追上,一龙一凤在万里无云的高空中半真半假地打闹,卷作一团,龙吟凤啸之声传彻云巅。
半晌后,一只缩小身形的凤凰闭着眼睛趴在巨大的龙首上,鸟喙里衔着龙颔下一根短须在口中嚼着,被银龙载着往天界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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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下聘”以后,旭凤就留宿在了天界,依然住他的栖梧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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