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用尽自己的水性，钻出湖面的一刹那，全都还是不住喘气。

回到岸边，卓涅心拿出李重绫给的火符燃尽，两人湿漉漉的衣服都渐渐干爽。

“那是什么法阵？”

“是引魂聚灵阵，不是什么好东西。”何度没了下水前意气风发的模样，锁着眉头，可见所言非虚。

“是很邪门的东西？”

“嗯，这个要用魂魄做引，聚集其他魂魄……但是鬼修和自己鬼偶之间的约契不能以这样强迫束缚的方式达成，必须要魂魄甘愿才行，这样做太伤阴鸷毁魂魄的造业，实在过分。而且……弄这么大的阵，又隐蔽在这里，我怕是有我们同门的人对自己人不利。”何度说完叹气，“所以说，我最讨厌阴谋了……现在那个走丢的魂魄也肯定被收进阵中，我更不能坐视不理。”

“既然是你们自己的事，那我就不多管了，你告诉我怀阴府在哪，我过去办我的事，你呢拯救你的门派，然后就可以当英雄了，咱们在这里分道扬镳。”卓涅心不想管这些麻烦事，如果刚才她还有一丝好奇，如今这些好奇也被怕麻烦的心思堵死。

一听她要走，何度赶紧换上艳阳似的笑脸，“别别别！用剑的，你帮帮我呗？我一个人应付不来，要破这个阵可麻烦了。”

“你找你们鬼修去啊，我又不懂。”卓涅心不明白他为什么还纠缠自己。

“我这不是想戴罪立功么……就算是最后没找到我弄丢的魂魄，我要是破了这个阵，查出真相，也算是将功补过，我师父也不会罚我。”

“那就祝你好运。”卓涅心从来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的个性自然不会听他絮叨，笑着告辞，转身就走。

“拿剑的！你……你是不是被感情问题所困扰？”

卓涅心噗嗤笑出声回头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你看你，要当剑修，是不是要修习唯我？是不是不能被情绪左右干扰？是不是要封闭内心，抵抗外界的诱惑？”

何度每个字都说在点子上，卓涅心也不觉得他是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了，有点刮目相看的意思，“行啊，你知道的还挺多，是这样啊，不过我没这个烦恼。”

“那就是你还没修行到境界，如果到了，就必须突破这个限制。”何度搓手笑着走进卓涅心，金属尖锐的破空之声斩断他的笑声，三灰又自己操控，在他和卓涅心之间斩下，地面裂开，一道极深的沟壑隔开两人。

何度吓得后蹦一步，警惕地看着寒光闪闪杀意十足的三灰，“你这把剑怎么回事……”

卓涅心握住剑收回背后，“他在叛逆期，没事，你接着说。”

“我又不是小孩子。”三灰抗议的声音何度听不见，卓涅心听到也没回答。

“我教你怎么突破。”

卓涅心笑得更开心了，哇，居然有人要教她怎么唯我，连衡殊都不敢这么说，可她天生长得没有攻击性，圆眼睛笑起来弯弯的，看不出一点揶揄和嘲讽的意思，倒像是真的喜出望外的开怀。

何度会错意，跳过剑痕，“我们鬼修有自己的独门法咒，可以让人短暂的失去七情六欲，不被冤魂的反噬力量影响，无欲无求的境界嘛，虽然不是真的，但这样轻易达到，哪怕只是瞬间，对于你们剑修来说威力也是不可小觑，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这个可是不轻易外传的，但你如果帮我，我就教你，这绝对是你赚了我跟你讲！”

如果是之前，她肯定笑着就走了，但想到荒神这两次想要冲破她内心的唯我，让她情绪的裂痕产生破绽，她实在笑不出来。

这不失为一个办法，平常她的唯我就像无法攻陷的城池，但想要应对荒神，在破绽出现的一瞬间，她用鬼修的法门来稳固心神，撑过短暂的瞬间，说不定会有奇效。

“那好，不过你要和我说你的计划，我不可能为了你的事得罪天清极上宫。”卓涅心说道。

见卓涅心答应，何度笑得快要能自己发光发热了，高空的艳阳羞愧地低下头，“我肯定不会惹天清极上宫，你的修为我看也不低，光那把剑也是绝品，可见有点来路，我不止教你这个，一定会把你引荐到浮阙山宗，引荐给卓长老，你放心！”

“嗯，我是挺放心的。”卓涅心努力维持认真的表情，努力不笑还是挺难的事情，她不想露陷，赶紧换了话题，“我们还要再下水吗？”

“现在不行，阵眼是布阵的人，要等他出现，我们才能一击即中，但这个时候他不会来阵中取魂，要等到子夜交割，阴阳相混的时候，我们今晚再来。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在水底，我的法术未必百分百有用，咱俩水性又都太一般，恐怕还是有风险，得想个法子。”何度摸了摸下巴说道。

这次是卓涅心会心一笑，她拍拍何度肩膀，“我有办法，既然湖底不方便我们施展，把湖变成陆地不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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