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马上就能回京城封官加爵。
可他被暗算中箭,血流不止。
花封枝第一次这么恨自己那具病秧子的身体。如果不是他死了,萧临池也不会精神萎靡,看上去越来越毫无生志。
花封枝知道萧临池的实力,以他平日的敏锐程度,一支偷袭的箭又算什么?可他没躲,从马上跌落。
他站在萧临池面前蹲下身子问他,“疼吗?”
可萧临池看不见花封枝,眼睛直直看着京城他方向。军中乱成一团人全围上去了,吵吵闹闹的,可花封枝听见嘴里念着的话,他说:“枝枝,等等我。”
花封枝这才明白,那时他刚到边境听到萧临池说的等等是什么意思。萧临池早就想和他一起走了,只是当时江山未定,花封枝的心愿也没实现,他走不了。
花封枝有些苦涩地笑了笑,想伸手抚平萧临池皱起的眉头,“你这又是何苦?搭上自己一条命来喜欢我。”
“我这辈子最不喜欢欠别人的。”花封枝手指描摹着萧临池的脸,“可死了以后,欠的最多的是你。”
他欠萧临池一个安稳的人生,欠萧临池一份情意,也欠萧临池一条命。
萧临池合上眼,带走还没说完的那句话。
“枝枝……”
我心悦你。
花封枝睁开眼,发现周围的情景眼熟得紧。冷冷清清的屋子,桌上的热茶早就凉透了。
“我这是在做梦?”花封枝想站起身,可身子一晃,碰到了桌上的杯具。他摇了摇头,“鬼哪会做梦。”他侧头打量着屋子,这是他住了十几年的地方,就算几年没看到也熟悉得很。
花封枝看了眼手,伸手捏起撒出水的杯子。
可以握住。
花封枝愣住了,这是他死去以后,到现在第一次情绪上有起伏。
几年前,萧临池中箭身亡,他就没回过京城,也没单纯停留在一个地方。花封枝不知道自己还能做多久的鬼,独身一人游遍了大启国。
他早就了无牵挂,除了对萧临池的死有些耿耿于怀,日子过得还算悠闲。
他花了几年,飘遍了大启国每一寸土地。走得多便见得多,以往的傲气和因为身体病弱的愤懑也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平和宽广的性子。
花封枝见过人间最美的景色,也见过最坏的人,心里的自责和愧疚在这些年里也消失了许多。他放下了那份不平和对自己身体的埋怨。
“少爷?”
门外侍女的声音拉回了花封枝的思绪,他回过神答道:“进来。”
进屋的侍女是从小就照顾他的茶月,茶月长他七岁,对他也是掏心掏肺的好。
花封枝目光落在茶月受伤的手背上,眼神深邃,最后又归于平静。他记得茶月这伤是他死前一天不小心刮破的。
“小…”花封枝张了张口,最后又将那个称呼咽下,他问道:“你这伤几天了?”
茶月没想到少爷会关心自己的手,她连忙答道:“两天了。”
花封枝眼神一滞,又垂下眼睑。
“嗯。茶凉了,帮我沏一壶热的上来。”他声音低沉,不像平日那样尖锐。
茶月虽然惊讶于少爷今日脾气似乎很好,但还是没忘自己的身份,答了一句“是”,端着桌上冰冷的茶水退下去了。
花封枝清晰地记得自己是怎么死了。
就这么躺在床上,气息就断了,要不是茶月来询问,恐怕得夜里才有人知道他死了。他素来喜欢清净,不喜欢别人对自己身体指指点点,就请求母亲搬到了最偏远的院子里。平日也不会有人不长眼来扰他的清净。
桌上的茶已经凉了,他记得他死的时候,茶还冒着热气。所以,这一次他没死,活下去了吗?花封枝莫名松了口气。再死一次谁都不会不愿意的。
“我没死,小池子不会出事吧?”花封枝呢喃着,他抿了抿唇。
“清月。”花封枝提了些音量,长公主安排了两个照顾他的侍女。
茶月和清月。
“少爷。”清月推门进来,她看上去比茶月干练许多,也比茶月大一岁。
花封枝觉得嗓子有些痒,咳了两声,“你去把徐御医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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