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梁林意一手抓着周敏行的眼镜,一手在黑暗中摸索,小心翼翼地摸到窗边,想把窗帘拉上。
“别拉。”黑暗中,周敏行清润的嗓音格外清晰,“我这里看不到月亮。我总是骗骗自己,把路灯光当月光。”
喔,理想主义者。梁林意想了想,摸索上床。
周敏行听见身旁窸窸窣窣的声响,感受到猛然逼近的带着滚烫热气的身体,心里莫名烦躁,仿佛一只小猫在胸口扒弄,止不住地痒与燥。
黑暗中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伸到自己面前:
“喏,老师,还你眼镜。”
周敏行接过,不自觉地躲开了手指触碰,嘴上一点不饶人地:“没礼貌的小孩。”
梁林意侧过神来面对着他,压低了声音:“老师,我觉得你不带眼镜更好看。我喜欢你不戴眼镜的样子。”梁林意语气诚恳,全然不觉自己声音中浓得要溢出来的爱慕与乞怜,更不知自己的话听起来与告白无异。
周敏行的脸腾的一下烧起来。梁林意压低了的嗓音透着少年人刚成年时的哑,如一剂陈酿,闹得他心头更痒,痒得发慌。周敏行察觉到自己在期待着危险,来自他身边这头磨牙的幼狼的危险。
周敏行冷冰冰地甩出两个字:“睡觉。”
“老师,这是你从小住的房子吗?”梁林意一点睡意都没有。
周敏行打了个哈欠,应道:“算是吧,从有记忆开始就住在这里。”
“那这张床是你爸爸妈妈睡的床吗?”
“是的。我妈得病之后,为了方便照顾她,我就和她换了房间,我住主卧,她住我房间。”
“所以你爸爸……”梁林意支支吾吾,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
周敏行侧过身来,和他在黑暗中借着一点微光四目相对,觉得小孩这么好奇却又想着照顾他的情绪,怎么看都觉得很可爱:
“想问就直接问吧。我爸爸在我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我都没什么记忆了,也不会难过。他是个建筑工程师,连熬两个通宵画图纸,然后就在单位过劳死了,留下一笔体恤金。我和我妈一起生活,我妈给别人做家政。穷是穷了点,但每天都挺开心的。”
梁林意还想再问,却见周敏行眼睛眨巴眨巴,困得不行,小声道句“晚安”,看着周敏行阖上眼,一点点睡熟,呼吸轻而绵长,睡相安稳。
梁林意就着灯光看他,舍不得眨眼。
那一刻,梁林意也愿意相信这不是灯光,是月。只有月色配照美人。
流金般的碎光下,周敏行面向他,小半张脸沉在枕头中,长眉俊朗,一双眼完全遗传自母亲,眼尾上挑,有狐狸相。周敏行记得那双眼睁开的样子,一双最欲最多情的眼在他脸上,却显得纯且干净,眼神里一点杂质也无。淡金在他的面孔上流淌,流过挺秀的鼻梁,微微凹陷的人中,和淡色的柔软干燥的嘴唇,唇形也是美的。
梁林意不知看了有多久。
他是妖精吗,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要了情窦初生的小孩的三魂七魄。
梁林意也许是疯了。
他凑过脸去,在周敏行额上眉心处轻轻挨上去,偷了一个吻。
情欲浓厚的唇往下移,又吻在他靠近眼窝的鼻梁处。
周敏行像一块玉石,他吻过的地方都泛着凉。
当梁林意的唇还要再往下移,想挨挨他觊觎已久的嘴唇。他告诉自己,自己只是渴了太久,他只碰一下,一下就能解十年的渴。
却对上一双大睁的眼睛,没有情绪地看着他。
周敏行醒了,在梁林意亲他第一下的时候。
第五章
梁林意不再敢动作,两人在黑暗中无声对视,气氛僵持。
过了许久,周敏行才缓过神来,哑着嗓音小声问:“学生会这样对老师吗?”不像在问梁林意,像在问自己,一个早有回答的问题。
不等梁林意回答,周敏行猛一个翻身下床,有些驼背地站在床边,声线毫无波动地:
“我去客厅睡。”
他分明在发抖,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恐惧。
梁林意害怕了。他做错了,他越线了,他要失去周敏行了。他慌不择言地:“你就不能假装不知道吗,你就不能、就不能依依我吗,你就不能疼疼我吗……”
声音越来越低,越说越没底气。梁林意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周敏行本来就疼他,宠他,样样都依他,他怎么好再要求更多。疼他就是向他雌伏吗?他怎么能这样要求周敏行。但也越说越委屈。梁林意知道自己走进一条没有出口的胡同了,看不到方向,没有光。
周敏行安静地听他说,一阵疲惫感袭上心头,朝他低吼道:“你妈妈把你寄存在我这里,是希望明天把你全须全尾地带回去,而不是把一个亲男人的同性恋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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