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正儿八经一女的，混得居然不如人家一男的。

姓裴的都有男朋友。

还不止一个。

林蔻蔻琢磨一下，竟然有点酸。

她想想还是掉转头，从阳台回到了自己房间。

一番收拾。

楼上其实从来没有租出去过，隔一段时间就有人来打扫，所以很干净，只不过换床上用品也得花点时间力气。

一切搞定之后，她才摸了支笔出来，铺一张纸在桌上，理一理自己的思路。

“潜伏，观察公司的现状；调整架构，裁员，把这帮人好好地搞一搞。只不过，如果要回到这个行业的话……”

林蔻蔻眉梢一挑，看了末尾那句话半晌，忽然想起来：爸爸可是有秘密武器的人啊！

她扔下笔，起身进了衣帽间。

衣柜里装的都是以前的旧衣服。

林蔻蔻径直拉开右下角那道柜门，然后看见了那只孤零零躺在衣柜角落里的蓝丝绒盒子。

深邃冷沉的蓝，像是海水，又像是夜空，分明已经被主人抛弃了两年，可却好像没有丝毫褪色，依旧鲜艳浓郁。

她看了，不由弯唇一笑。

当年封起来的时候，可没想到，还有重新打开的一天。

林蔻蔻蹲下来，把盒盖掀开。

里头装了不少东西。

最底下是一些陈旧的笔记本，两块不用的u盘，一只闲置的手机。但在灯光之下最醒目的，无疑是上面放的那条山茶花项链。三朵花并排在一起，中间那朵大上一圈，中间细密地镶嵌着钻石，轻轻一晃，便显得精致美丽，流光溢彩。

只不过，她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就直接拿起了旁边的手机。

前两年苹果发售的7plus，银色。

太久没用，电量早就空了。

还记得，以前贺闯跟她开玩笑说：“你这手机，拿去猎头圈拍卖，能拍出天价。”

做猎头，最重要的就是人脉。

而这只手机的通讯录，用康来的话讲，是“林蔻蔻的友人帐”。

她竟然有点怀念。

不过苹果手机充电没那么快，她找了根充电线，先给插上，自己则去泡了个澡，才裹着浴袍回来。

这时候，已经能开机了。

输入密码，点开微信。

在程序成功启动的瞬间，无数消息提示音密集如雨点似的响了起来。左下角鲜红的消息提醒数字更是蹭蹭蹭往上暴涨，没多一会便无法显示数字，变成了一串红色的省略号。

“……”

这两年到底有多少人给她发消息？

林蔻蔻突然有点绝望。

“co，我们公司重组，需要物色一个能整合资源的ceo，你那边有人选吗？”

“好久没聊了，上次多亏你推荐我入职极光游戏，我在那边带了两年项目，现在已经跳槽到了新公司，在互动文娱做总策划。先前联系也不见你回，听说你离开了歧路，好像出了点事。猎头圈子的事儿我也不懂，可当年我走投无路的时候，就是你跟我说，‘天无绝人之路’……”

“蔻姐，你没事吧？”

“第三届猎头巅峰论坛向您发来邀请函……”

“引力集团的云计算部门最近离职了一个首席技术官，p9级别，花名‘麦克白’，好像姓裴，我们老总指名想挖这人，能请co你破例做一下这单吗？佣金你开。”

……

有的是被她推荐过的候选人，有的是公司的hr，也有一些是以前的同事，还有各种论坛讲座和培训活动的主办方。

“搞什么，都不知道爸爸去集团养老了吗？”林蔻蔻明白怎么还有人给自己递业务，再看其中某条消息，没忍住白眼，“麦克白，我还哈姆雷特呢！”

一翻翻不到底，过期的消息也没有价值。

林蔻蔻懒得浪费时间看。

然而她先前手指滑动太快，界面仍旧顺着惯性往下滚了一截儿，于是一个熟悉的名字，忽然跟一把刀似的插了出来，扎进她眼底。

左柚。

一年前，3月19日，凌晨1点30分，“蔻蔻姐，明天的峰会论坛，你来吗？”

半年前，8月26日，早晨6点15分，“左柚撤回了一条消息”。

七天前，4月14日，下午4点54分，“左柚撤回了一条消息”。

“……”

不孝子是害瘟了吗？

有话说话不行？

动辄撤回，你玩儿爸爸呢。

有那么一刹，她想把这傻逼拉黑。

想想算了。

小破孩儿这两年只怕也遭受过了生活的毒打，人生都这么艰难了，还是放人一条生路吧。

林蔻蔻扯扯嘴角：“我可真是太善良了。”

然后盯着自己以前那白衬衫小西装、专业精英还高冷的头像看半晌，不由摇头，赶紧在相册里翻找起来，很快找到了一张满意的图——

一条咸鱼安详地躺在地上。

她觉得可以，点击上传，替换掉了自己原来的头像。

这下再看，完美！

希望以后被人再给自己发消息的时候，好好盯着这头像看上三秒，别他妈什么狗屁倒灶的事儿都往她微信上发。

搞定之后，她才扔下手机，打开电脑。

明天就要“上班”，歧路现在的人事情况她只听康来讲过一遍，但真想要搞清楚，还是得登入公司内部的系统看看。

林蔻蔻把自己多年不用的老账号翻了出来。

可万万没想到，才打开登录界面，就被弹出提示：“服务器已断开连接，请检查网络。”

哦。

好像两年没交宽带费了？

她拉开wifi连接列表一看，这时候，终于想起楼下那位裴先生了，眼珠一转，便起身，打开门朝外头走去。

已经快晚上11点。

客厅里的大灯已经关掉，只留下昏暗的廊灯还亮着。

裴息并不在客厅里。

林蔻蔻一看，有些诧异，但也没想太多，懒得下楼，就趴在楼上栏杆前，朝他房间的方向喊：“裴先生，你睡了吗？裴先生！”

紧闭着的房门一动不动。

林蔻蔻等了片刻，怀疑是不是房间隔音效果太好，他没听见，于是两手放在嘴边作喇叭状，大声了一点：“裴先生，你睡了吗？wifi密码是多少呀——裴——”

终于，“咔嚓”一声响。

门开了。

然后就看见，穿着一身深蓝丝绸睡衣的裴息站在门缝里，浑身笼罩着一层的阴郁，一双深邃的眼睛耷拉下来，幽幽看向她。白日里清隽的轮廓，都隐没在阴影中，他身后的房间更是一片黑暗，简直像是漫画里自带暗黑背景的怨念状态。

这一瞬间，林蔻蔻原本扯着嗓子大喊的声音，忽然小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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