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musicvideo过程中为预防取材后材料不合格,通常是取一部分剪辑一部分,不行就推倒重拍,后期的工作人员为了能及时反馈,昨晚几乎通宵剪辑,在凌晨五点便打电话给张艺兴,打算将玫瑰谷的场景部分取消,改道去棉花堡重新取材。
棉花堡最美的是天未亮的清晨,千年冲刷形成的棉花色的钟乳石和盆地,一层层往上的石灰华梯田,如镜的盆地里的蓝色泉水,随着朝阳升起,一点点从暗灰色变成仙境般的淡粉色,蓝粉色……尽情挥洒出这天地大美。
时间是紧迫的,错过了时机又得等一天,没有任何防备的充满想象力的导演决定让他们下水,拍蓝粉色的水下两人的盛景……
一开始是林至在浅一点的梯田里轻盈跑过,但做到轻盈实在是困难,十一月的天气积水中刺骨的寒冷,脚下如针扎一样还要维持美美哒的表情和动作,拍摄了大概五六次,导演都要对她发火了,但眼看天光变色,只能拍摄张艺兴的那一趴。
接着是林至从水上跑到了水下,躺在盆地里的深潭里一点点沉下去,张艺兴浮在半空仿若天使一般往下窥探和追寻,拍出镜外镜内的那种意境。
因为临时改的计划,道具不全,林至往下沉时没有威亚,还要睁着眼睛,保持在水中舒展的状态,两三分钟还行,再长就要冒头呼吸。
如此几次,体力消耗巨大,浮在水里越加困难,到下一个两人在水中蹁跹的场景,林至才沉下去几十秒,便憋不住气,水流刹时灌进喉咙里,胸肺内部储存的空气一下子漏出来,她抑制住想要上浮的生理反应,仍旧像一只蝴蝶一样舒展,憋着憋着,觉得大脑缺氧,睁不开眼睛,肺腔里嘶嘶发痛……
正在整个人控制不了地往下坠时,一只手强有力地拨开水从背后揽住她,瓷白的脸欺近渡过一口气来,得救了!
她再次睁开眼睛,看到张艺兴紧闭着的根根分明的眼睫,在水下还能感觉到的嘴唇的温度……这不是原本的剧情,才想着放在腰际的手一紧,他带着她游出水面,两人在工作人员的搀扶下一边爬上岸一边剧烈咳嗽。
能说话后,张艺兴劈头就把她骂了一顿,林至抖如筛糠的听着,第一次看到他发那么大火,但喉咙火辣辣的出不了声,一旁罔顾意外状况的摄影摄助也噤若寒蝉,只有导演喜滋滋的,看起来挺高兴。
他也不管艺兴生不生气,招呼他说:“艺兴你来看看。”他将屏幕上的一早上的场景调出来,“一条过,意外的完美,这可以用吧?”
杨一詹安排好林至回车上,也凑过来看,啧啧感叹,不嫌事儿大的说:“当然可以用,美得不得了!小至可以安排她出道了!”
“嗯,林至意外的很有镜头感!”导演就事论事地赞同,“虽然拍音乐视频不需要演技,但举手投足的自然流畅,眼神表情的戏还是要有的,她挺不错!”
张艺兴微微蹙眉,沉吟一会儿说:“把后面剪掉吧!”他指的是亲吻的那一段。
林至换好衣服,窝在毯子里喝热水,真心实意地觉得当明星太难了,说跳水就要跳水,工作起来也没日没夜的,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看到秋棠催稿的十多条信息,将笔记本拿出来又开始对着发呆。
随便写了两行又删掉,删了写写了删,一个小时过去了。张艺兴忙完回到车上找她,她仍旧盯着笔记本冥思苦想。
“好一些没有?”他关切地问,坐到她对面。
林至从稿子上回过神来,“已经不冷了。”看他双手发红,把手里热水推给他,“对不起啊,没经验,感觉一直在拖进度!”
张艺兴用手背探了探她额头,“是我们强人所难!”
林至笑,“感觉导演都快把我吃了!”
“他刚刚还在夸你呢,说你有天然的镜头感!很有天赋!”实际上张艺兴自己也有这种感觉,林至面对镜头太自然了,有明星的范儿,好似训练过一样,想到这里不由问出声,“你原来接触过这个吗?”
林至愣了一下,说:“没有。”指了指电脑,“我要是有天赋希望是用在这个上,收稿日期要到了!要么你帮我参谋一下!”
她把屏幕面朝他,在他不由分说把笔记本移到自己面前,做势要认真看时,内心立马泛过一阵懊悔,但也没有阻拦,比起这个,她更不愿意坦诚过去那些往事,太不堪了,她不敢冒险。
林至捏紧手心,“额,我写的不太好,自己不满意,所以……”
“没关系的,跟做音乐一样,一个成品产生的过程都很难看的,不断修正完美就行了!”张艺兴说着,专注地往下看。
那是个短篇,一个为爱着魔的故事。一个女人因为所爱求而不得,独自远渡重洋想要感化挽回自己的爱人,但在对方的冷漠和狠绝之下慢慢从起初的执拗到疯狂,再变得病态,直至堕落成杀人狂。
林至看着张艺兴滚动着触摸板的修长的手,突然觉得刚刚打死都不应该给他看的,或者她应该写个更加活泼正向的故事,而非阴暗病态边缘。
张艺兴看完,一手横在胸前,一手覆在下半脸,“我看过的小说类的书籍不多,但我觉得你写的很好。”他露出一个诚挚的笑,“可能我外行,但我觉得非常好,所以为什么写不下去?我不太明白。”
“因为……”林至也从刚刚的羞赧走出来,认真思索,“因为逻辑里的动机,写犯罪小说时,那些作家往往都要写明罪犯的犯罪动机,为什么做那样的事?为什么杀那个人?爱情小说也一样的,一个女人为爱着魔,那么能逼到她疯了的是什么样的喜欢?为什么会喜欢……emmmm之类的,我想解释清楚!”
张艺兴恍然,想了想说:“不过我真心觉得即使不解释这短篇也很好看,不一定有人在意这有没有逻辑!”
“很重要的。”林至十分坚持。
“或许,你说的也有道理!”他舔了下嘴唇,接着说,“换个方式思考,如果让你说你喜欢我什么你能说出来吗?”
林至顿了顿,毫不犹豫地说:“因为你很帅!”
张艺兴噗嗤一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头发,“你能再肤浅点吗?”他拉住她的手,突然有些好奇,“如果爱应该有逻辑,那你喜欢我什么呢?从什么时候喜欢的?”
他们的话题突然从学术讨论,转化到幼稚的“你喜欢我什么”的百年问题。
林至觉得这个问题放在他身上很显而易见,微博四千万少女少男大妈姨母都喜欢他,他身上的优点要写出来至少是上万字篇幅,索性一言以蔽之,“因为你特别好!”
看他明显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于是反问他,“那你呢?”
张艺兴当真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我无法确切的描述,刚到辽宁兴城的时候,你教我背台词,然后说实践知真知,为了某一个地名特地一个人跑去确认,想象到一个姑娘专注又独立的样子,就觉得很特别。”
“这样吗?”林至很是大跌眼镜,同时又觉得甜蜜。
“我打了样儿了。”张艺兴几乎有些撒娇地说,“你是不是要重新修改一下答案。”
林至开始想,这十年的光景,十年的坚持,最初的触动是什么她有时已经忽略了,重新去记忆,浮现脑海的是夜里十点的公司练习室外,戴着鸭舌帽,穿着浸湿的背心,一遍遍在走廊尽头昏暗的灯光下练习的少年;是在她做不出动作时默默提醒的暖心的侧颜;是永不放弃一直往前的背影。
但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来到他跟前紧紧地拥抱着他,“我就是特别特别特别喜欢你,喜欢了很久很久,你就是我的信仰。”
这也不是他要的答案,反而听起来像个沉重的枷锁,但他还是情不自禁的开心,张艺兴无奈而宠溺地叹息一声,回抱住她,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头。
“咳咳”杨一詹不知何时站在车门旁,怪声怪气地咳嗽两声,“小年轻谈恋爱就是酸!酸到倒牙!”
张艺兴自然地放开林至,转头问他,“什么事?”
“没什么事!”杨一詹笑得眼睛都找不到,“就是告诉张总一声,热气球飞行在明早上,下午没有行程,您就安心谈恋爱吧!”他鞠躬往后退一步,“继续继续,你们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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