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已弱不禁风了。
夏宗易拿出经文折,开始在树下低声吟诵。
只见从树冠开始,这樱花树渐渐失了光彩。终于,在夏宗易诵经之际,这棵樱花树再无往昔的婀娜多姿了。
忽然,夏宗易见树干中香引若隐若现,正对着自己长揖。
“香引谢夏卜师点拨之恩。”香引对夏宗易说道。
树干中的香引,身形缥缈如薄纱,同这樱花树一般,失了元气。
“某不过是做该做之事罢了。”夏宗易对香引说。
夏宗易继续诵经,却又被香引叫住了。
“夏卜师,香引还有一事相求。”香引说。
夏宗易抬头,问道:“何事?”
“可否在香引离开前,最后再见郑郎君一面?”香引流着泪对夏宗易说道:“让我在此远远地,最后看上一眼就好。只一眼便可,我便死了这份心了,此生与他再不相见。”
夏宗易放下了手中的经文,迟疑地看向郑尚书。
郑夫人在一旁抹着眼泪,也看向了郑尚书。
郑尚书只是转身,抖了抖衣袖,说道:“午后我便与西明寺的主持提移树之事,今日便将这树送过去。”说完,走出了庭院。
郑夫人见状,与夏宗易对视了一眼,立刻命人把封在郑之恒房门上的木条卸了。
不知是郑之恒体力不支,还是已经放弃了。自从郑尚书命人点火烧树之后,房内便不曾再传出任何声响了。
下人将木条一一卸了下来,然后转身看向郑夫人。
郑夫人思索良久,叹了口气道:“便了了这孩子心愿吧,也算是彻底断了念想。”
夏宗易听了郑夫人说的话,也默默地点了点头。
下人们立刻将郑之恒面向这庭院的门,打开了。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所有人都被这房门之内的景象惊吓住了。
终于,郑夫人发出了一声惨叫,晕倒在了庭院之中。
郑之恒悬梁自缢了。
香引也未想到,这最后一面,见到的竟是郑之恒的尸首。还未等夏宗易念完经文,便含泪消失在了庭院之内。
这小小的一方庭院,瞬间变得凌乱不堪。下人们慌乱成一团,有的忙着将郑之恒的尸首从房梁上放下来,有的在庭院里安抚着郑夫人,有的奔走去将此消息传给郑尚书。
夏宗易也不知所措,便只好继续将经文念完,从树下走了出来。
再转身一瞥这庭院,长长叹了口气。
几日后,郑家大郎去世的事情传遍了长安城。
再不久,又听闻坊间有人说道:“郑家那棵樱花树,在郑家大郎去世之后,竟一夜枯死,焦黑得如同被火焚烧了一般。”
自从了了郑尚书府之事,夏宗易依旧满面愁容。
秋玄见父亲如此这般,也跟着难过。
“可得知,最初郑之恒的血为何会落在庭院之内了吗?”夏朝卿问。
书房内,夏宗易将发生在郑尚书府内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其父亲夏朝卿。
“后来我去问过郑之恒的乳娘,满月之日就是她抱着郑大郎在院内。”夏宗易说道:“是郑之恒胸前戴着的一把长命锁。”
郑之恒在满月之日,郑尚书命人打了一副长命锁戴于他胸前。但是由于样式过于繁杂,工匠们连着一个月赶制才算完成。但没想到,这长命锁的一侧底边的一角,并未来得及打磨完全,便呈了上去。按理说,如果不细看,绝不会察觉这点小瑕疵。况且,这样的小瑕疵并不会对人造成任何伤害,最多是勾了衣服上的丝线罢了。
但乳母抱郑之恒在庭院散步的那夜,正值大署,燥热不堪之时。
烦躁的郑之恒,在乳母怀中啼哭不止,一双细嫩的小手在四周胡乱的抓着。婴孩的手,本就不知轻重,乳母的脸颊也曾被其抓破过。
院内没有架设烛台,所以在昏暗的光线中,乳母也未察觉。等到郑之恒稍稍安静了一些,便将其抱回了房内。这时,乳母才发觉,郑之恒的右手不知何时鲜血直流。再细查,长命锁上也沾染了血迹。
次日,乳母禀告了郑夫人此事。郑夫人看这长命锁沾了血,便觉得晦气,命人将这把长命锁收了起来,又换了新的戴于郑之恒胸前,这事也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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