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脚步接近，那个豆绿色的身影也越发清晰。

原来是个年纪不太大的小宫女。不知是翻了什么错误被罚在这边跪着。

闻凌乐想了想走过去停了下来。

李甜杏垂着头滴泪，突然看见一双皂靴停在面前，她有些迟疑的慢慢把目光往上移，一张白净明朗的脸映入眼帘。

闻凌乐眼睛微微惊讶的睁大，这小宫女容貌清丽，一双杏眼水盈盈的，见他盯着她连忙低下臻首，粉光若腻。也许是少女柔弱无助的模样打动了他，或是到了少年慕艾的年纪。他放轻声音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哭呢？”

李甜杏低了一回头，踌躇半响低声说，“我的糖没了，被人偷食掉反咬一口，还被姑姑罚。”

闻凌乐皱了皱眉道，“罚你的姑姑都不问清楚吗？”

李甜杏犹豫了一下摇摇头。她不知道这位公子是什么来头，但是看起来清隽雅致的模样定不是普通人，所以不敢乱说话。

闻凌乐见她又低下头不说话了。看了看愈加昏暗的天色，摸了摸身上竟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纸包来。“这个给你，也是糖。原是要带回去给我妹妹的。你拿着吃吧，不要哭了。”这是今日萧烈赏他的御膳房新制的雪花糖片。

李甜杏摇头不要。闻凌乐又不好去拽她的手，便把糖包放在她的脚旁道，“天色晚了，我得回家了。你叫名字，明天我跟熟识得人说一声。”

李甜杏还是摇头。闻凌乐担心宫门落匙，只好匆匆道，“我叫闻凌乐，如果再有人欺负你，就说我是你的旧识吧。”

少年干净清冽的声音慢慢在夜风中被吹散。

李甜杏等脚步声已经远的听不着的时候，伸出手拾起了拿包糖放在膝上。打开封好的纸包，里面是一整摞码的整整齐齐的雪花糖片。半透明的饴糖像冰晶一样，拿起一片咬一口，脆脆的甜甜的。她抿了抿嘴，又小心翼翼地包好揣回衣裳里。

第二日，闻凌乐一大早就来到皇宫。他每日都是这样，等圣上下朝后陪圣上听课。但今日他还有点别的事情。

日课结束后，他陪着萧烈吃茶点，看见有一碟雪花糖片想了想便说，“昨日我出宫的时候见到了一个被罚跪的小宫女。”

萧烈捏了颗干桂圆在手指间转啊转的，嗓音懒洋洋，“怎么，惹起你的怜惜了？问没问名字我赐给你。”瞧着闻凌乐神情微微一动，他感兴趣的支起下巴，“怎么，意动了？”他觉得有趣，平日闻凌乐总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别说宫女了，时下文人喜爱的热辣胡女在他面前献舞，他都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

“只是觉得她很可怜。离开家进宫，许是想父母了，再加上受了委屈。听她说，被人偷吃了糖反咬一口，却被罚跪。”闻凌乐回忆道。

“女子多狡猾，她们的话你也能信？”萧烈有些不耐烦道。见闻凌乐眉头皱起显然是不赞同他说的话。“罢了，你说出名字，我今天就让你带回家去。”

“她不告诉我。”闻凌乐道。

萧烈嗤笑一声，“真惨。”

闻凌乐没有理会他的嘲讽，接着道，“我只记得她长得非常好看，十三四岁左右年纪吧。穿着很单薄的豆绿色夹衣，似乎是浣衣局的小宫女。因为她就跪在浣衣局的后门。”

“啪”的一声脆响，萧烈手中的那颗干桂圆被他捏的稀碎，破碎的黄褐色的壳溅的桌子上哪都是。

“于是，我就把你赏我的那包雪花糖片给她了。”没有注意到萧烈的异样，闻凌乐仍旧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昨日谁在浣衣局后门罚跪，去查。”萧烈侧过头冷冷吩咐道。

魏公公连忙躬身道，“是。”接着他略带同情的看了一眼仍不明白怎么回事，还在说“不用那么着急吧”的闻凌乐。

“不，我很着急。”萧烈看着闻凌乐，疏懒的眸光流转，勾起一抹凉薄的笑。

送走了闻凌乐，萧烈一边批阅奏折一边耐心的等着消息。果不其然，魏风带来了昨日浣衣局只有李甜杏一个人罚跪的消息。

“长出息了。”萧烈冷冷道。都学会勾人了。他头也不抬的在奏折上写着字，“去，将她从浣衣局调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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