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不做哥哥许多年，似乎忘了当哥哥是一种什么感受，而眼下这种感觉，让他感到茫然，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受。

顾念秋吃了一颗葡萄，还以为有第二颗，等了半晌也没葡萄送过来，侧头看向季春，就看到季春木讷的神情。

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换了一声“哥”。

季春回神，慌张去抓盘子里的葡萄，不小心碰翻了旁边的酒盏，一盏清酒全部洒在顾念秋裙子上，他又卷起衣袖去擦。

顾念秋：“……”

不就逛个花楼，这男人慌什么？

“哥。”顾念秋抓住季春的手腕道：“你是不是不适应这种地方？要不我们回去吧。”

“不是。”季春慌里慌张，挺直腰板，故作镇静道：“不用，为兄会慢慢适应的。”

“行吧。”顾念秋点点头，“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见见世面，不能总猫在家里，那样真的会变成宅男的。”

“嗯。”季春不知宅男是什么样的男人，反正只要是妹妹对他的期待，那一定是好的，他一定不要做宅男才是。

顾念秋为季春斟满一盏酒，举杯敬季春，季春接过酒盏，两人碰盏对饮。

歌舞升平，觥筹交错，顾念秋玩的很开心便贪饮几杯，此时小脸红扑扑的，好似打了胭脂。

季春劝道：“适可而止，莫要贪杯，对身体不好。”

顾念秋抱着他的胳膊，靠在他肩头欣赏歌舞，见领舞姬给季春抛媚眼，她生气瞪回去，指着领舞姬警告道：“你把眼睛放老实点，这个男人你们休想染指。”

众人：“……”

梅安：“……”

看来是喝多了。

季春垂眸观察顾念秋，小姑娘脸颊绯红，眼神迷离，不是醉酒之态是什么，无奈笑了笑，眼底皆是宠溺。

“头晕吗？为兄带你去甲板上透透气？”

“嗯，也好。”

“慢点。”季春扶着顾念秋起身，往船舱外面走，一点也不顾及舞姬们的感受，画舫主受到怠慢，脸都绿了。

待季春与顾念秋走远，画舫主手中酒盏啪地一声摔在地上，乐声戛然而止，舞姬动作一滞，诚惶诚恐地跪下，瑟瑟发抖。

只听画舫主骂道：“都是些没有用的东西，平日你胭脂水粉、好吃好喝养着你们，还不是指望你们关键时候出把力，可你们关键时刻一点用没有，还把客人恶心走了，要你们何用。”

舞姬们心底充满了恐惧，身子抖得厉害，明知道这并不是自己的错，可是她们无力反驳，低低抽泣起来。

画舫主无奈抿唇，一伸手，身边小侍递上皮鞭，画舫主接过皮鞭，一鞭子抽在地上，绣着精美绣样的毛毡裂开一道口子。

“姑姑饶命。”舞姬们吓得哆嗦着，哭声更甚，开口求饶时声音都带着颤音，“姑姑明鉴，这事怪不得我们，那位公子是个坐怀不乱的，身侧又带着心仪的姑娘，根本就不看我们一眼。”

“还敢狡辩。”被尊称姑姑的画舫主怒气冲天，走到桌几前，一鞭子抽在领舞姬身上，当时皮开肉绽，鲜血沁透纱裙。

挨打的女子硬生生挨下一鞭子，没有还嘴的意思，咬牙挺着，只有眼泪无声无息的落在毛毡上，晕开一片泪痕。

楚楚可怜的领舞姬惹人怜爱，可魅术对同为女人的画舫主无效，那个脾气暴躁的女人挥舞着鞭子，更加肆无忌惮地拿舞姬撒气。

其他舞姬劝道：“姑姑开恩，我们真的尽力了。”

画舫主又给胆敢辩解的舞姬一鞭子，“办事不利还敢狡辩，我养你们白吃饭的吗？”

里面乌烟瘴气，外头却是一片清净，万丈霞光洒在水面上，伴着莲纹荡漾金辉，水面倒映着一对男女。

女人依靠在男人肩头，闭眼享受凉爽江风，好似睡着了一般。男人将她散乱的发丝别到耳后，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忽闻船舱内抽泣声，他侧眸瞅了一眼，然而这个角度，这个距离，确实看不到船舱内情景，叫来梅安问道：“里面怎么了？为何有女子哭声？”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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