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绉回到府中,意外地发现安平也在,行完两拜礼,刚要起身,就听安平喝道:“跪着!”只得收回腿继续跪着。
安平满脸不高兴,瞪着沈绉道:“是不是你在父王面前告状的?”
“下官没有。”沈绉回道。
“哼,父王从来没有说过我半句,今天竟然责备我不晓事。一定是你在他面前告状说我打你了。”安平不相信。
“下官在含元殿并没有跟太子殿下单独讲过话,公主若是不信,可以去问河间、淮南、汝南三位王爷。”
“我自然会去,你给我好好跪着,没我的允许不许起来。”安平道,言毕往外走去。
“公主殿下可否先让臣起来?证实是下官告状,再罚也不迟。”沈绉道。才跪了一会儿,就感到腿脚发麻,膝盖发疼,忙叫住安平,希望先解除罚跪。
“不行!父王责备我,我就要罚你。”安平跋扈道。
“难道殿下回府就只是为了惩罚臣吗?”沈绉问。
“当然不是,我要出去玩,还是住在府里方便些。”安平如实道。
“既然如此,臣明天就搬到东宫去住。”沈绉道。
“你敢!母妃才跟我说,夫妇在新婚的第一个月里分开不吉利,我刚从东宫回来你就要去,不是明摆着告诉父王我对你不好吗?”安平挑眉。
“只要殿下不再罚臣长跪,臣就不去东宫。”
“敢威胁本公主,来啊,给我点盏油灯来。”安平吩咐左右。
立即有婢女端来一只小碗,里面放根灯芯,安平见碗小,又道:“换只大的。”
婢女按照吩咐,换了大碗,点燃灯芯,将碗放在沈绉头上。
这叫什么?沈绉吃惊,眼珠瞪得老大,屋中婢女无不掩口偷笑。
安平得意道:“这可是我在外面学到的,滋味如何?”
沈绉默不作声,眼珠却在不停转动,权衡翻脸的后果和隐忍的代价。
突然,一道含着怒气的声音从门口响起:“胡闹!成何体统!”
沈绉无法回头,不知来人是谁。
又一道嘻笑声响起:“八妹,你可真会玩儿,在哪儿学的?也教教三哥。”这是赵敞的声音。
头上的油灯被人取下,沈绉还是不肯起身,两道有力的臂膀伸了过来,搀起沈绉。
沈绉腿麻,站立不稳,向前一个趔趄,扑倒在地。
安平冷冷道:“倒会装,今天才跪了一会儿就撑不住了?那天跪了一夜不都没事吗?”
“安平!”扶起沈绉的人开腔了,“这是大魏公主的做派吗?怎么跟下九流一个行径!”
“大哥,你怎么向着外人?”安平不满。
“驸马跟你业已成婚,当然是一家人,怎么会是外人?”说话的正是太子的长子,河间王赵攸。
淮南王赵致也来了,太子三个儿子都到齐了。
“你倒好本事,不光父王母妃向着你,就连我的哥哥们也都向着你,我大哥从来没有骂过我的,呜呜呜……”安平哭着跑出去。
什么毛病,要哭也该他先哭吧,欺负人的倒先哭了,沈绉一边腹诽,一边低身要向三个大舅哥下拜。
赵攸忙拦住:“自家人不必多礼。”
三兄弟来得及时,沈绉感到庆幸,对赵攸的印象顿时好了不少。
几个人分宾主落座,婢女奉上茶水点心,沈绉问:“不知三位王爷到访,有何见教。”
赵攸喝了口茶:“驸马今日在皇祖面前折了越王的威风,真是大快人心。父王说驸马才情极高,叫我兄弟多跟驸马亲近,这就来拜访了。”
沈绉忙摆手:“不敢不敢,应该下官到王府去拜会才是。”
赵敞打断沈绉道:“妹夫何必谦虚?都是一家人,不要讲那些客套的话。”
沈绉正色道:“君臣有别,这礼还是要守的。”
赵致道:“可惜你守礼,我妹妹却不讲理。听说安平每日对妹夫是非打即骂,每见必罚跪,新婚初夜还把妹夫打出来,可有此事?”
这话问得很没有水平,外人对赵致的评价是“平庸无奇”,现在看来,这个评价是过誉了,赵致更像是个缺心眼的主儿,问妹妹被窝里的事做什么?沈绉面露难色,不知如何回答。
赵攸给赵致使了个眼色,接道:“安平被父王宠坏了,驸马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今天我兄弟来是想提醒妹夫注意太乙真人。”
沈绉心下一惊,疑惑道:“太乙真人?听说过,据说是陛下宠信的方士。”
赵攸严肃道:“妹夫慎言,太乙真人可是有封号的。听妹夫这话,似乎还没见过他?”
沈绉回道:“不曾见过。”
赵攸担心道:“讲论结束后,皇祖摆驾两仪殿,把妹夫也召去,却不是见太乙真人,又是为何?”
赵敞也担心道:“确实很奇怪。妹夫千万要多加小心,这个人可得罪不起,连越王都要畏他三分。”
沈绉眨了眨眼睛,道:“这么说太乙真人居住在宫中两仪殿?怪不得陛下要在两仪殿问话,当时下官感觉屏风后面有人,莫非就是太乙真人?为何他要躲着不露面?”
三兄弟互相看了一眼,赵敞道:“皇祖问了些什么话?”
沈绉看出三兄弟是奉命来套话的,看来是没能在两仪殿插下内线,当即把当时情况叙述了一遍。
三兄弟听完,面面相觑,俱各沉默不语。
沈绉疑心道:“下官说得不妥?”
赵致最先开口:“妹夫不知道,那个老杂毛最喜欢拿人心炼药了,从襁褓中的婴儿到八*九十岁的耄耋老者,只要是他看上的,无不被剜心炼药。他还喝处女的阴血,两仪殿养着很多黄花少女,每到月圆之夜,他喝完阴血就把黄花少女破身,再剜心炼药。皇祖把驸马叫去两仪殿,定是老杂毛叫的,看能不能拿来炼药。完了,安平要守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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