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听政,被破格授官,沈绉的际遇让人艳羡不已,也让众臣从中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上任伊始,沈绉例行地拜会宰辅及三省五府六部重臣,宴请,回请,应酬便多了起来。除了江家三兄弟对他不假以辞色,众臣都被他在朝堂之上张牙舞爪,在朝堂之下谦卑有礼的反差举止惊到了。
沈绉对此的解释是,君子和而不同,都是为君解忧、为国效力,朝堂上的各持己见不影响朝堂下的亲近和结交。众臣觉得他的性格屈伸太大,都不肯信任他。
沈绉知道朝堂水深,要广结善缘少结仇,不过令人无奈的是,他越是不想得罪人,太子老丈人就越是把他当枪使,每有反对意见即把他推出来削平。渐渐地,他成了□□无坚不摧的利刃,就连永寿帝都时不时地拿他去削点东西,终于凭一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凌厉牙齿,以及善于迎合上意的行径,给自己挣得一个“犬驸”的诨号,众臣私下都称他为“奸佞”之臣。
宰辅之臣认为沈绉自甘沦为皇家的奴仆,只知唯诺顺从,不知匡扶规劝,完全失掉一个为臣者应有的气节,很为他的才华感到可惜。
而自诩为清流之士的文臣士人,不耻其媚上嘴脸,称其了无风骨,不屑与之为伍。满朝之中,除去□□,只有唐明义和梁玉书相信沈绉的为人,仍与他保持往来。
自被贴上佞臣的标签,奸佞之辈就找上门来,百般巴结讨好,刺探内幕。可惜沈绉很忙,经常不回府,旬休的时候还在办公,仆人们又得了不准收礼的命令,送礼之人多次扑空后,不再自讨没趣。沈绉又得了一个“做着奸佞的事,摆着忠臣的谱儿”的评价。
沈绉听到新评价后,一笑置之,忠奸是要看评论者是站哪个角度的,他不在乎这里历史将来如何评价自己,无知小民的议论可无法影响他早已定型的三观。他很清楚自己不受朝臣们的欢迎,奈何上船容易下船难,君命难违,身不由己的事经历得多了,也看开了。当然,他也有自己的底线,并非丧心病狂地乱咬一通,尽量地避开耿直忠诚之辈,尽量地做些修补的工作,如果永寿帝和太子不主动问,他从来不肯主动说出自己的看法。他最希望的事就是在朝堂上被大家遗忘。
散骑营的组建并不顺利,因越王一党阻挠,京畿及各郊县都没有富户捐粮。为了打破僵局,沈绉一口气捐出二十万石粮食,邀请宰相、镇国将军、振威将军等还没表明立场的实权派子孙加入散骑郎,朝野为之震动。
沈绉又在骑郎署前竖起大旗,张贴告示招募年轻俊才,称不论是文采出众还是武艺超群,只要有过人之技均可报名,通过筛选就可以加入散骑郎,免捐的名额有限,欲报从速。
又亲自设计了散骑郎的服饰,白色长袍镶边滚绣,贴身剪裁,圆领细腰,宽带窄袖,配上简洁而不失高贵的头冠、黑色长靴、护腕、宝剑、长弓,穿上之后神气十足,英武不凡。
这还不算,每天还带着几位公卿的公子穿着他设计的服装,骑着高头大马在闹市来回招摇,惹得一众年轻人羡慕不已。
局面很快扭转,报名参加甄选和捐粮的人很快多起来,甚至越王一党中也有人的子侄要参加筛选,把越王气个半死。
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越王突然改变态度,鼓励僚属的子侄们积极捐粮加入散骑营。□□提醒沈绉,说越王是在安插眼线,饲机作梗。
沈绉浑不在意,照单全收。
沈绉遴选了一百多人,请来禁军总教头李良臣代为训练,又制定了各项规章及奖惩条例,要求部下严格遵守。为了严肃纪律,沈绉以身作则,向永寿帝请了长假不上朝,与部下一同训练,吃住都在一起。
出身富贵之家的子弟性格总有些乖张,对于不服管教的,沈绉毫不手软,清退了一批,杖责了一批,警告了一批,散骑营终于有了如禁卫军一般令行禁止的全新面貌。
有受了惩罚,心底不服的富家子弟,设计使沈绉触犯了自己制定的规矩,欲看他如何处置。沈绉毫不含糊,立即当着全体部下的面,打了自己双倍军棍,随后宣布,属下看着长官犯错而不提醒,也要受罚,于是所有人都被打了棍子。随后就出现了这样一幅奇特的场景,全散骑营的人都光着屁股趴在铺上,等着大夫给上药。
沈绉看着沮丧的部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出语威胁道:“兔崽子,下次再敢设计长官,就把你们的那个地方翻过来打。”
部下闻言大乐,跟着笑起来,随即有人说起荤话来,有人起头,众人越说越来劲,最后竟一致要求沈绉带他们去吃花酒。
沈绉淡定地来了一句:“屁股都打成那样了还能使劲儿吗?看看同袍兄弟的屁股就算了吧。”众人又是大笑。
时值盛夏,沈绉担心挨了军棍的部下伤口会感染,命柱儿买来大量冰块放在房间里降温。
李管事听柱儿说了情况后,让厨房熬了两大锅的解暑汤送到散骑营。
这事被多嘴的婢女告诉了安平。由于天热,安平已经好几天没出去玩了,正热得心烦,想到有两个多月没有见到驸马了,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好奇心一起,就带了一帮人跑到散骑营一探究竟。
不幸的事情发生了,门口的守卫正热得发晕,忘了跑进去通报,结果天不怕地不怕的安平,就在长长的铺房里看到了一百多具剥得白花花、赤条条的男人的躯体。
随行的婢女坏了事,高声尖叫起来,好像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拉起公主,捂着脸跑了出去。
正在睡觉的男人被惊醒了,睁开眼看到有女子跑出去的身影,反应快的立刻兴奋起来,跑出去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却在门口被安平的侍卫拦了下来。
众人忙去叫沈绉,沈绉醒了之后看到安平的侍卫,心中顿时什么都清楚了,责骂部下想女人都想疯了,以致出现了幻觉,严令不准再提此事。又把安平的侍卫叫到一边,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通,打发他们回府。
安平惊慌失措地逃回府中,平静下来后决定把散骑营的人抓起来治大不敬之罪。这时侍卫回府了,转达了驸马要求不予追究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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