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建东不说话。

空荡的客厅之中陷入一片死寂，从落地窗照耀过来的日光侵入地板,却带不走屋子里的寒冷,绕是开了空调,卫荞也觉一股子阴冷附骨而上。

“你妈妈去看舅舅了？”

提到了舅舅,她爸的脸色更黑。

卫荞了然。

安置好保温桶的卫荞漫步上楼，同时心里也更是确定,她妈现在这个时候不在家，也只有去疗养院的舅舅那儿了。

卫荞躺在床上，耳边时钟的秒针以相同的韵律节奏，绕着钟盘一圈。

新年了，新的一年。

去年那半年来，卫建东陪着她的时间寥寥无几，卫荞不知道卫建东和她妈已经达成了什么共识，夫妻之间貌合神离。

最开始，她妈还会为卫建东做的这些事情遮遮掩掩,也会在晚饭的时候和她多解释两句。

但后来似乎二人都放开了。

卫建东夜不归宿也不算什么。

她爸有一次一个月没有回别墅,她妈还是照常照顾着公司的公事,似乎没将卫建东放在眼里。

夫妻二人的默契最终感染了家里的第三个人。

她愿意潜移默化地顺应着家里的氛围,全然当这一切都是正常。

躺在床上。

卫荞的上下眼皮子相互打架。

半睡半醒之中，卫荞似乎又看到了卫建东的身影。卫建东穿着一身西装,手还牵着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很快这副景象却在烟云之中又变成了三人行，卫建东同样牵着那个女人啊，而那个女人抱着一个小孩。

明明没有任何迹象彰显那个小孩的性别,可卫荞就是知道这是个男孩。

男孩啊……

一个可以让老宅里面老爷子心喜的男孩子。

卫荞是被冻醒的。

下午回到房间里，她忘记关通风窗户。

现在天已经黑了起来。

没有开灯，屋子里面陷入黑茫茫的压抑之中。开着的窗户呼呼作响，外面湿冷的寒风带着外面飒飒声响散入屋子里。

她冻的手脚发硬。

躺在床上，她欢乐好久，还是眼皮子沉重，脑子也昏昏沉沉。

黑暗之中，卫荞咬咬牙踢踏着拖鞋，她从床上爬起来下去关了窗户，天边的黑云缠绕着天空，卫荞可是冻的四肢无力，尝试了好几次，胳膊绵软不得劲儿。

最终还是大力之下，将窗户合拢。

她应该是感冒了……

呼吸不顺的卫荞靠着墙，她所有的力气在刚刚关窗的时候都使得出去；现在腿脚无力，扶着墙摸到灯的开光。

“嗒”的一声，房间立刻从昏暗转入此光亮。

卫荞沉沉的呼出了一口气，靠着墙瘫在了地毯之上。

白茫茫的光冰冷无情。

带不来温暖，却是能将黑暗给驱散。

……

楚秋芙推门进来的时候只见亮着光，却不见卫荞踪影。最后看到腿边瘫倒的女人，楚秋芙大惊失色。

卫荞苍白着脸，眉头还紧皱，楚秋芙弯下腰唤她：“荞荞？身体不舒服吗。”

卫荞头脑昏沉。

她脑子里嗡嗡作响，她妈的声音似透着她的耳蜗，却模糊不清，她极力想睁眼，可是眼皮子似乎千斤重。

楚秋芙担心不已，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滚烫的热度让她还算温凉的手少立刻缩了的回去：“荞荞你发烧了！”

王医生来的时候，卫荞已经烧得浑身红透，而她身旁的楚秋芙担心不已。

细细检查下来，王医生取下耳边的听诊器：“普通发烧，吃点退烧药就差不多了，两个小时左右基本上就能降下来。”

“谢谢了。”

楚秋芙终于松了一口气，卫荞一向不怎么感冒发烧，这次突然烧成这个样子，难免她担心的惊慌失措。

“没事。”

王医生想起什么，又提醒道：“冬天屋子里面也要注意通风，空调开久了注意通风。”

楚秋芙一一应下，将人送出门还在抱歉：“大年的还要你赶过来，实在太麻烦了。”

王医生笑道：“没什么，你是舅舅的妹妹，我们之间也不陌生了，对了，舅舅现在清醒过来了，你已经担子就轻了。”

“对”，舅舅不断的恢复倒是件喜事，楚秋芙脸上终于有了笑意：“我今天还去看了，我哥他现在已经能站起来了，相信不久就能完全恢复过来。”

“恭喜。”

王医生是舅舅的多年好友，对楚秋芙也很是熟悉；舅舅车祸昏迷，不能管理公司，后来楚秋芙接管公司，这也不算是什么秘密。

楚秋芙突然上手公司的事，不算简单。

好言好语将人王医生送走。

回了卫荞房间的楚秋芙小心照顾着卫荞，喂下的退烧药后，还同时物理降温，用温水蘸湿了毛巾，反复为卫荞擦身。

至于卫建东那个人……

大抵又去找他的亲儿子了……

冷哼一声，楚秋芙看着卫荞已经干透的胳膊，又动作熟练的蘸湿了毛巾，为卫荞擦拭了一遍。

……

就像是投身于一片死寂的湖水之中，卫荞离水面遥不可及，沉沉的压力禁锢着她的四肢，无论是呼吸游走还是思考，仿佛都被放慢了数10倍。

在昏暗当中，她看不见一丝光芒；万籁寂静当中，一切都脆弱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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