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渐离虽然对于卫庄的情绪猜不透,但总是还能感受到流沙人对墨家的不友善。还好在桑海的时候,他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处事风格。代替天明做决策的这几个月里,他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冲动而一味追求是非分明。
说到底,这次能惨胜,流沙的助阵起了决定性的作用。端木蓉能醒过来,和流沙赤练提供的蛇毒也有关系。接触的越久,他开始明白盖聂为什么在机关城的生死关头会心软,下不了手。有时候,要学会了无视对方尖刻的言语,只要知道对方做了什么就好。
所以这个时候,高渐离无视了流沙所有人鄙夷的目光,他朝卫庄走去,停止七步之外的距离,显得既没有攻击性,又留出足够的尊重的尺度。
“盖聂他——”高渐离斟酌着开口:“他伤得很重,必须要尽快回墨家,端木堂主已经醒过来,或许能有办法。”
卫庄并没有给他任何反应。
赤练也受了伤,没有以往刻意展示的娇媚,她撩开沾了血的头发,开口道:“墨家医仙?一个自身难保的人,又能如何?”
高渐离:“墨家早桑海的据点隐蔽,易守难攻。就算有秦君搜捕,小圣贤庄也在可触范围之内。此番鬼谷派对诸子百家有恩在先,加上儒家三位当家坐镇,必然不会坐视不理。眼下,恐怕是最适合诸位暂避休整的选择了。”
赤练将目光投向卫庄,事实上高渐离说的话并没有错。流沙最近的据点离这里太远,他们也不可能允许墨家的人进入那里。她目光看了一眼那个脸上几乎毫无血色的男人,仅仅依靠他们自己,恐怕救不活他。
“庄……”
沉默的时间并不长,风吹过林间,吹斜了残照的夕阳。
卫庄站起身来,没有大氅遮掩的身躯擎长而健硕,带来沉重的压迫感。
赤练却看见他展开后的石青长袍上一团已经开始变黑的血迹,立即露出焦急的神色:“庄,你受伤了?”
卫庄转身蹲在盖聂跟前,眼底带着嘲。他们的距离很近了,已经不是简单“查看对方是否清醒”的距离。只要一伸出手,他就能够得着对方。
“这些,不是我的血。”
卫庄用沉默对待高渐离的提议,这让流沙的人都意识到了一些事情。
这个世上能让他妥协的东西太少了,曾经以为那个风雨飘摇的韩国会是他的软肋。后来,他用一把火证明了世人的愚/蠢。
弑/君?逆/臣?
杀手?
或是为了钱财可以出卖信仰的刺/客?
无论旧韩的贵/族怎么看待流沙、看待他,卫庄都不曾在乎。
十年过去,流沙在世人眼中沦为毫无底线的杀/手,说他们眼中只有利/益,他们也不曾辩驳过。就好像,昔日那个“术以知奸,以刑止刑”的流沙不曾存在过一般。
被世人以讹传讹的十年里,卫庄嗤之以鼻,他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杀该死的人。像是手中流沙一样,没有停留过。
但是这一次,他默许了墨家把盖聂带回桑海的提议。
墨家的人松了很大一口气,他们希望自己能有机会弥补对盖聂的亏欠。若说服不流沙,卫庄执意要带走盖聂,他们也无法像上一次机关城之后那样眼睁睁看着这件事发生。
能说服流沙,自然是再好不过。
……
盖聂离开秦/国以后,不管是不是和墨家早一起,似乎都总是在受伤。
他第一次到镜湖医庄之前也重伤不醒。
那一次,只有还没有成为墨家巨子的天明和楚家的残部,将他安置在临时做好的担架上一路逃亡。
这一次又白凤和机关青龙在,总算不必让伤者再受太多颠簸。诸人只需白日休整,漏夜赶路,停停走走,不过三五日,便能回到桑海。
盖聂伤势沉重,高渐离几次想要将盖聂安置在墨家青龙上,但都被流沙的人拒绝。第三天,荆天明终于醒过来了,开始吵着要见盖聂。
流沙的人对荆天明没有多少好感,但也不至于为难一个连自己做了什么事情都不清楚的小子。他将自己是剑圣传人的事情嚷嚷地天下皆知,为难他显得以大欺小。天明见到盖聂之后,忽然停止了吵闹,变得沉默。也没有将盖聂带回墨家那边。
高渐离不得不做出最坏的揣测,盖聂身体状况或许很糟糕,他的内伤根本无法自行愈合。
这种压抑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所有人抵达桑海。
墨家对于医者素来敬重,端木蓉还是前代巨子无数次拜访招揽入世,自然格外收到尊敬。因此她年纪轻轻,一入墨家便执掌六堂之一。
她昏迷数月,再睁眼时,几乎有了沧海桑田的错觉。
墨家机关城已经不存于世,极目远眺之下,只有海天一线的孤寂。
医者救人,却偏偏救不了自己。因为青麟火焰蛇的毒液让碧血玉叶花起死回生,她方捡回了半条命,却仍缺了一味雪蒿生狼毒。
不过三日,已经勉强能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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