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咸口味的点心我到底还是吃不大惯。偶尔一次吃着新鲜,吃多了就有些腻了。”沈釉叹道:“回头我做曲奇饼干给你吃,甜口的,多做一些放着你也可以带去上朝。”说完沈釉才回过头,微笑着看向那群管事媳妇:“几位妈妈、婶子要见我,是为何事啊?”
——你们不是不怕我吗?狐假虎威又何妨,有让你们怕的就行了!
林景珩也顺着沈釉的目光,扫视着这群人。被世子这锐利的目光盯着,一群仆妇感觉压力大极了,谁也不敢说话。可是这么不说话也不行,否则怎么解释她们这来打扰世子和世子妃二人世界的行为呢?
半晌,一个在何一心面前历来挺得脸、连林景珩也觉得有些眼熟的媳妇上前两步道:“咱们实在是有事要求见当家主君。前几日世子妃不在府中,回来后也不曾开过库房,府里许多事情都耽搁了……”她小心翼翼抬头偷看了一眼林景珩的脸色,见没有不悦,才道:“奴婢来找世子妃支五十两银子,府中的胭脂水粉该采买了。”
“胭脂水粉?”沈釉撑着下巴想了想,府里只有一个女性主子:“给谁用的?夫人?”
那媳妇还没回话,林景珩却先一步开了口:“夫人所用的,都是内造的胭脂水粉,何时需要府中采买了?”昭诚侯虽然不喜欢何一心,但在何一心向户部借款事发之前,昭诚侯倒也并不曾亏待于她,甚至能为她争取的福利都争取了。内造的胭脂水粉都是供给宫里的娘娘和外嫁的公主的,安平郡主当年便一直用着,后来安平郡主虽然去世,昭诚侯却还是打了招呼,内务府一直往侯府送来给何一心使用。
那媳妇窒了一窒,回道:“世子妃也是有分例的,还有……”话未说完就被沈釉打断:“我可用这些的,又不是女人,干嘛还要涂脂抹粉?”况且古代也没有很好的卸妆液,化妆品大约也不如现代的好,里头多含铅汞,多伤皮肤啊!
那媳妇声音都僵了:“……还有,府里的丫鬟……”
沈釉这次眼睛都不抬一下,直接翻出账本,拿笔把这项给划了:“以后这项蠲了。这东西我是不用的。唔……景琝院子里有几个小哥儿,但我看他们也没正式给名分,算不得正经主子,要用自个儿买去。至于院子里的丫鬟们……再娇艳又给谁看呢?”沈釉瞥了一眼林景珩。
林景珩清咳了一声,立刻附和道:“说得很是。”
沈釉很是满意。他从穿书初始,就很不想掺和宅斗,是闲的没事干了还是钱不够赚了要浪费时间在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上?不过他也能理解,古代的女性不大能出门,除了在宅子里斗一斗也没有更开阔的射程范围了。但沈釉可没这个闲情逸致。但是他虽然不耐宅斗,却可以简单粗暴,直接势力碾压!
丫鬟们在沈釉眼里就跟公司的员工差不多,公司或许可能管吃管住,甚至还给发工作服,但没有杨树林阿玛也要公司给买的道理吧?《红楼梦》里连小姐们后来都是自己买呢,若那些丫鬟真的爱美如此,想打扮的可以自己买去,府里就不给出这份钱了。
况且《红楼梦》里的小姐们都是拿自己每月二两的月钱去买胭脂水粉,可知价格也并没有特别贵。这媳妇张口就要支五十两,不知道的还以为府中多少女眷呢!
下头人神色各异,尤其那媳妇,好好的差事忽然就没了!其他人迅速用目光交流起来:这世子妃别看是个乡下出身,倒还挺有心机,这就不让府里的丫鬟打扮了!可见是个厉害能吃醋的!
沈釉划完了,才抬头问了一句林景珩:“你怎么看?”
林景珩连忙放下手里的茶碗,柔声道:“都依你。”
第115章交锋
沈釉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对那媳妇道:“除了采购这个胭脂水粉,你可还有别的什么事?”
那媳妇愣了一下:“没有了。”
沈釉又看了一下账册,问道:“那你平常还负责些别的工作吗?”
那媳妇摇了摇头:“奴婢平常只负责这胭脂水粉的买办并发放给各房的人……”说完自己也顿住了,这府里根本就只有三个院子住了主子,她这活儿也是格外轻省了:“……是夫人吩咐奴婢做的。”
“这样啊……”原以为沈釉会有些别的交代,却不想他口风一转:“这差事以后就取消了,最近你就先歇着吧,等以后我想起府里有什么职务空着了,再给你安排。这段时间你也不用担心,月钱会照发。”
那媳妇面如死灰,下人的月钱才多少?一个月也就二三两银子,怎比得上做采办的油水?可她也不能把自己贪污的事情说出来,况且还当着林景珩的面儿,只得满心委屈的退下了。
沈釉弯了弯嘴角,他不但要狐假虎威,还要让你们知道,你们家世子到底有多爱我!违背我的意思,就是违背世子的意思!
一下午,沈釉蠲了不少项没必要的花费,一院子的人倒有大半都丢了差事,皆是采买些没用的东西:什么丫鬟仆人的衣裳布料啦,昭诚侯书房内的熏香啦……昭诚侯府是多有钱,每个月都要给下人做新衣裳?沈釉回头看看依依,身上的衣服也没多新嘛,那些银子不知道都进了谁的口袋。
唯有那些管理着每日饮食、蜡烛、灯油等刚需的人才能从沈釉手上领到银子。况且沈釉是餐饮行业的行内人,对物价一清二楚,可不如何一心养在深闺不知俗世。一番犀利的盘问下,这些人最多只从沈釉手里领到了一半的银钱。
通过这个的比例,沈釉也大概猜出了其他差事里的水分,还价还得风生水起。如此这般,即便是差事没有被撸的人,也没什么油水可捞了。
面如死灰的人越来越多,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仗着自己是何一心的陪嫁,又在府里管事多年,盯着林景珩锐利的目光越众道:“世子妃刚一进门,就改了这么多规矩,这……这知道的夸您一声持家有方,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府里落魄了,实在是有损颜面啊,传出去可不好听呢!”
她也是用这话来暗示林景珩,别再由着这个乡下小哥儿了,他不知道世家的体面,世子您还不知道吗?
却不想沈釉冷笑两声:“你跟在夫人身边那么多年,竟不知这府里确实是落魄了吗?实不相瞒,我接过这中馈,账上竟没什么钱,库房里倒是有些东西,但依着你们的说法,侯府高门大户的,只有往里采办的道理,哪有典当的道理呢?就今日发出去的这些钱,还是我个人租了侯府的铺子,提前付的租金——不然怎么今日才召见你们?前两天见了也是白见,账上根本就没钱。”沈釉叹了口气道:“再不知节俭的花费下去,说不得哪天连下人也要卖一些呢……”他阴恻恻地扫视了一眼下头的仆人们,看得她们浑身一抖:“反正府里正经主子也就五个,何苦养那么多下人呢。”最后一句是冲着林景珩说的。
林景珩却道:“卖人……倒也不必,咱们这样的人家,若不是犯了事情,下人是不必发卖的,倒落个刻薄的名声。”那一群下人刚刚眼含激动地看向林景珩,就听林景珩继续道:“若实在嫌人多,就送到庄子上去务农便是了。庄子上粮食是不缺的,布匹也能自己织,总归是饿不死也冻不着。”
然而这些下人可并不想被放出去。宰相门前七品官,在府里当差多体面呐,还有油水可赚,小丫鬟伺候着。若去了庄子上——且不说身为奴籍不能有自己的资产,这些年昧下的银钱能不能带走还是一说,另外她们在这府里待了半辈子,说是养尊处优都不为过,哪里还会下地种田纺线织布呢?
一群人慌慌张张出了沈釉的院子,商量来商量去,最后还是到了何一心的跟前告了状。
何一心这两日正看着沈釉气不顺。沈釉一个新嫁夫郎,居然三天两头往外跑。他虽然被昭诚侯免了请安,但何一心还是想在沈釉面前抖抖婆婆威风,顺便再借着教导沈釉执掌中馈的由头,给自己捞些好处。谁知道沈釉自从归宁回府之后,三天两头往外跑不见人影。她去找老管家和别的管事,库房又被沈釉锁了起来,让何一心憋了一肚子气。
可巧今日沈釉又出门去,竟把几个她偷偷塞给弟弟的铺子给夺了回来,何一诚命人写了书信来告知何一心前因后果,更是把她气得够呛。这些铺子她给了何一诚二人经营已有十几年,早就忘记了这件事,是以也没提前让弟弟收敛一些。
可沈釉这般作为也太不将她放在眼里了!何一心很生气,却又并不敢以此发作,要是让昭诚侯知道了她将侯府的祖产拿去补贴娘家,恐怕又要受到一番申斥。
如今正好,这些人的一状,正好告到了何一心的心坎上。
沈釉今日也算是犯了众怒,来告状的下人何止一个两个。何一心自认为,自己以此为理由教训沈釉丢了侯府的身价,便是昭诚侯也说不出什么来的。自己倘若再假意保证不再扶持娘家弟弟,说不定这执掌中馈的权利还能要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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