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话,方少泽不解道:“你这歪理都是在何处学来的?”
洛青禾挠挠头,嘿嘿一笑:“你管呢!不过,我之所以来找是想同你商量件事。”
“何事?”
“我想找个地方搭个棚子卖米线!”
同许贤良那场比试结束后,洛青禾借着散心的名字拉着方家三兄妹开开心心的在广陵夜里的街头观察了许久,这结果让洛青禾很是惊讶。
那日她们只是在禧翠阁卖了几个时辰的肉串,可现在便已经有人学着她的样子也做了肉串出来烤着,虽说手艺远不如她,可却也骗了许多那日没再禧翠阁吃过的食客。
就连周大娘,也学着洛青禾的手艺做起了这个生意。
那日当洛青禾在街上同周大娘碰个正着时,周大娘还有些羞耻之态,可洛青禾自己却看的很开:人家肯学,那也说明自己的手艺值钱啊!
但是虽说洛青禾自己心中清楚这手艺能挣钱,可她却根本没有以此为生的想法。毕竟那日宰杀切丁穿再穿成串的力气活儿过刘五和吴老大干了,眼下他们不在,自己是绝不可能胜任的!再加上碳火前头呛的很,洛青禾才不想整日里熏得臭不可闻,是以便放弃了这个来钱的路子。
“夏天快结束了,秋天天气渐凉,外头行走的人约摸都爱喝些热汤,况且米线比面条要shuanghua顺口,所以我觉得还是有市场的!”洛青禾一脸期待道。
“我也这么觉得!”没等方少泽回答,屋外就想起了方三小姐的大嗓门。
望着这位小姐灰突突的衣裙,还有一身烟熏火燎的味道,屋内的二人震惊道:“你掉进灶坑里了吗!”
“没有没有…”方三小姐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本想探究厨艺的奥秘,却没成想出了些意外,不过这都是小事情!方才你们说的米线生意是怎么回事?”
她这一身灰头土脸的,哪里像是小事情!
华灯初上,梅林街依旧是热闹喧嚣的很。
禧翠阁中,只见一穿着华贵的富家少爷脸怒送的将竹签子往地下一扔,怒骂道:“芳姨呢!你个婆娘怎么还糊弄起人来了?我那日在你家吃的肉串根本就不是这个味道的!”
芳姨涂脂抹粉的脸上堆着心虚的笑意,赶忙解释道:“哎呀这位小爷!谁敢糊弄您呀!咱们禧翠阁做了这么久的肉串,怎么会错呢!”
“你放屁!今日的肉串比那日的难吃了几百倍,不是糊弄是什么?莫非你将后厨的人换了?”
芳姨死不承认道:“没有没有!您想多了,可能是用料不一样吧…”
“你少在这儿废话!”看着芳姨目光闪烁,这富家少爷不耐烦道:“你把这道菜给我退了!什么时候味儿对了,小爷我什么时候结账!”
来这青楼消遣的都是非富即贵,芳姨哪敢轻易招惹,只能赶忙给陪酒的姑娘递了个眼色。
那姑娘会意,刚想上前安慰,却忽然被这少爷一脚踹开:“别碰小爷!要不是冲着这口吃食,谁能看得上你这种货色?起来,别挡着小爷的路!”
富家少爷说着便拂袖离开了,看这人分文没付,芳姨苦着脸却也不敢纠缠,正肉疼时却又听前头一陪酒的姑娘丧眉搭眼的过来道:“姨娘,这可怎么办呐!我那客人说肉串不好吃,气得摔了酒坛走了!”
前台算账的掌柜也过来添油加醋道:“是啊姨娘,这几日进的肉都没卖出去,咱们都亏了不少银子了!”
芳姨听了,无奈的咬咬牙道:“罢了,将肉都做成腊肉晒上吧!你,现在去请周大娘来!”
一见这情形,两位刚踏进禧翠阁的男子顿住了步子。
左边那人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事闹的,我听说这地方的肉串味道极好,本想带你来尝尝的,这下却只能败兴而归了!”
右边的人虽说看起来比左边这人矮了不少,可周身气场却是稳重凛然,让人不自觉的心怀敬重:“无妨,你能想着我就已经够了!想当年咱们在宛平打仗时被困在山里,饿了几天肚子后好不容易打着了几只野鸡,咱们就着最后一壶烈酒不也是吃的畅快至极吗!”
一听这话,左边的人了然一笑,主动道:“公子,不去咱们去找当年那打野鸡的人吧!左右这地方离他家不远,咱们不如借此机会蹭他一顿饭!”
“…成吧。”
一看进门这两位风度翩翩的客官因着没有肉串就要离开,在一旁跃跃欲试想要上来陪酒的姑娘登时苦了脸:这禧翠阁是勾栏又不是酒楼,他们一来怎的都为了吃食呢!这满楼的姑娘难道还不如一块死肉吗!
不过虽说这姑娘这么想,可那日她借着客官的光尝过这烤肉,却也多少有些明白这些人发现肉串不对味的愤怒了。
方府
秦氏满面怒容的坐在桌前,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秦氏的陪嫁嬷嬷,朱嬷嬷看着自家主子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夫人,其实三小姐不过是想为您……”
“为我做什么!”秦氏瞪圆了眼睛怒道:“她好悬没一把火燎了我的后厨,哪里有她这么胡闹的!你说她犯了错便罢了,怎的还能去那乡下讨债鬼的院子里避着?她可是我亲生的闺女,怎的能将胳膊肘向外拐呢!”
朱嬷嬷听着有些尴尬的低下了头,秦氏口中这“乡下讨债鬼”按理来说,才应该是方家地位最高的少爷,是以她又怎么敢接着秦氏的话将过错推到这位大少爷身上呢!
想了想,朱嬷嬷扯了个无关紧要的人强行说着秦氏的话道:“夫人,这三小姐自小大大咧咧心思纯良,耳根子软的很!若不是有那事儿多的在那鼓动,三小姐怎么会进厨房里胡闹呢?”
对啊!秦氏此刻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全然忘了自己儿子在应试前闹肚子时是谁尽心尽力的帮忙,只是恨恨咬牙怒道:“是了,都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丫头带坏了我的槿儿!若不是那个贱丫头那日在府中给咱们泼脏水,老爷也不会被逼无奈的将那讨债鬼留下,现在就连我给君儿准备的院子都被要被那讨债鬼抢走了!”
说着说着,秦氏将所有愤怒都归结到了洛青禾的身上,咬牙切齿的骂着。
朱嬷嬷在一旁静静听着,心道:方大少爷到底是老爷的亲儿子,时候究竟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自己可不能轻易招惹,不过可洛青禾不过是个外人,一无家世二无靠山,得罪便得罪了吧!
如此想着,朱嬷嬷奉承道:“夫人,那丫头让您忧心本就该死!不如,咱们找个由头将她撵出府去,省得惹您心烦呐!”
“由头?什么由头?”
朱嬷嬷见自己的意见被采纳,顿时面色一喜道:“夫人放心,老奴自有办法!”
秦氏刚想让朱嬷嬷细细说来,却忽然听得门外有丫鬟传话道:“跟着大少爷的家丁过来禀报,说赤乌队的尉迟将军派人将洛青禾和大少爷请去尉迟府了!”
听了这话,秦氏疑惑道:“他们又为何要去尉迟府?”
“回夫人,那家丁也没细说,直说了尉迟将军单单只请了那二人前去。”
他们什么时候又同那个瘟神勾搭上了?秦氏原本郁闷的心此时更加难受了:原本洛青禾那个贱丫头就难对付的很,眼下他们几人若是再勾搭到一起,万一做出不利于君儿的事情还如何是好?
秦氏越想越害怕,当即决定去方景林耳边吹吹邪风。
“老爷啊,我早就觉得那日的火起得蹊跷!那旧厢房里分明什么都没有,怎么会烧着呢?而且这火刚一烧上赤乌队便到了,您说这事奇不奇怪?若不是有人在其中动手脚,又怎会有如此巧合呢?”
秦氏有意将这事情中的疑点往洛青禾和方少泽身上推,试图挑拨方景林父子,却没成想方景林思衬半晌,却出人意料道:“嗯…既然如此,那这庆功宴的帖子也得给镇边侯府上准备一张了!”
一听这话,秦氏顿时气结。要看这事情都要危害到君儿的前途了,可方景林此刻想到的却是攀镇边侯的高枝?
见自己劝方景林不成,秦氏又怒气冲冲的去找了方少君:“君儿,方少泽可不是个简单的人呐!”
方少君虽是没同方景林一般,可说出口的话却也噎得秦氏半晌缓不过气来:“娘,您能不能别整日里只琢磨着挑拨离间之事?就算大哥留在府上,咱们也是各有各的前途,就算他真在京城谋了官职,那日后便也有可能可以助我一臂之力!这分明就是能够两全其美的好事,您为何就是容不下呢!”
方才在方景林哪里吃了瘪,秦氏不敢说话也是正常,可此刻面对的是自家儿子,秦氏便不再忍着,顿时翻了脸:“你傻啊!咱们家一共就这么大家业这么一点能力,分给他的每一分都是从你那里扣下来的!我在方家苦心筹谋这么久,怎么能甘心将家财拱手相让呢!”
方少君终于不耐烦了:“这家财不光是您一人的,还有父亲的!凭什么父亲就没有分配的权力?若没有父亲,您自己也是断不可能有如今的好日子的!”
秦氏一听气得脑仁儿直疼:“朽木不可雕也!罢了,娘不跟你多说,只是有一事你必须要知道,方才尉迟恭请你大哥和洛青禾去尉迟府了!咱们家费心费力这么多年都没能攀上镇边侯,可方少泽他不过刚来广陵没出月余,便已经能让尉迟恭特意派人来请了!这各种细节,你自己好生想想吧!”
秦氏说完便唉声叹气的离开了,只留下原本坚定的方少君,被这番话迷惑了心思。
可不是吗?方少泽若是真的将自己当做亲人,却为何从未提过他同尉迟恭的交情?而且他若真没有同自己争抢的心思,却又为何刚一来广陵便急急攀上了那尊瘟神?
绕是方府各人躲在屋里绞尽脑汁的防备着,可方少泽、洛青禾同尉迟恭的关系真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哪怕他们愿意去同方才亲眼见着赤乌队队员的方三小姐打听打听,都不会如此心焦气躁。
方才尉迟府来人请二人去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尉迟恭请洛青禾去烤肉,方少泽则是因为担心她一介女流去那个满是雄性的府里出什么意外,非要死皮赖脸的跟过去罢了。
尉迟府后厨
时隔多日故地重游的洛青禾此时正满头大汗的忙活着。
只见一身形同尉迟恭差不多,可看起来却比尉迟恭规矩多了的男子有些不好意思道:“这大晚上的真是劳烦二位了!咱们也实在是没地方去了,方少爷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同咱们一起喝点酒吧!”
谁要跟你喝酒?自从见了赤乌队的人方少泽心中就一直别扭着,他还以为尉迟恭大晚上的请洛青禾过来是有什么歪心思呢!
刚想拒绝,却没成想洛青禾开心的应道:“当然不介意了!不过咱们少爷可跟你们这些习武之人不一样,待会儿喝酒的时候你们可别给他使绊子啊,不然我就往这肉里吐口水!”
这男子一听,憨笑道:“不会不会,方兄,过来坐吧!”
方少泽此刻还想这挣扎,却被洛青禾一计眼刀瞪得不敢说话,只能老老实实的从了。
其实此刻方少泽也明白洛青禾的心思,她就是为了让自己在广陵能结交些朋友,日后离了方府也不至于孤立无援罢了。
“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还请问公子贵姓啊?”
男子朗声笑了:“在下姓耿,因着在这堆兄弟中排第六,所以大家都喊我一声耿六!这位的身份还不便透露,你唤他公子便好,至于尉迟恭…想必你们都熟了,他在咱们这些兄弟中是年岁最小的。”
方少泽本就对这些人不太好奇,见耿六对身边人的身份不愿多说,便笑着点了点头,又寒暄了几句。
虽说方少泽此刻是为了交个朋友才硬生生坐在这儿,可洛青禾却是全心全意的为了赏银来的。眼下正好她需要本钱张罗自己的米线摊子,所以一听尉迟恭遣人来找自己是,便一口答应,充满干劲的努力打工来了。
月朗星稀,尉迟府内的人向来粗枝大叶,此刻也没特意加些烛火,而是就着月光有说有笑的喝酒聊天。
因为尉迟恭的客人讨论的都是战场上的峥嵘岁月,所以方少泽几乎没插上话,可却在一旁听得很是开心。
这时,只见一修道之人缓缓而来,笑道:“不好意思,刚才有事耽误了,我甘愿受罚!”
见桌前都坐满了,方少泽很是懂礼的让到一旁,腾出个位置来给这人坐下。
因着天色有些暗,那人便也没仔细打量这白衣少年,而是匆忙道了声谢便端起酒坛仰头灌了下去。
耿六看了一眼这人带来的酒,疑惑道:“这就不是沉香馆的佳酿吗?可沉香馆日落时便关门休息了,你这又是哪儿来的?”
“呦,你这酒可是没少喝呀!我就非得现在买吗?”
方少泽因着就坐在这修道之人身边,一眼就看见了这酒坛上似有若无的贺字,可见那人没说,便也默默地移开了眼睛。可没想到的是,方才那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男子却出声调笑道:“既然不是买的,那莫不成是你从你老子那儿顺来的?”
修道之人朗声道:“就你眼睛好用!我可告诉你们,今日你们喝了就喝了,若是说出去害得我被关小黑屋了,我就同你们没完!”
可不愿透露姓名的男子却狡黠道:“眼睛好用,其实是这位小少爷!”
见自己忽然被人提起,方少泽也玩笑道:“是这小红字先看我的啊!”
酒桌上的人听了,登时哄堂大笑:“卫小五啊卫小五,你说你丢不丢人!这么大了还偷你老子的酒喝!”
卫小五连自己被嘲笑,也有些尴尬:“看来我这是晚节不保啊!看来咱俩有缘,小少爷,我敬你一杯!”
方少泽笑着接过他递过来的酒,碰过杯后便很是豪爽的仰头干了,可却忽然感觉到一股异常苦辣的味道直冲鼻腔,方少泽本想吐了,可这酒到底是人家敬的,是以方少泽也不好意思拂了人家的好意,只能咬着牙生生咽了。
卫小五见了不禁感叹道:“可以啊兄弟!这酒是出了名的冲,你第一次喝居然能咽下去,可真是条汉子!你姓什么?”
这时,方少泽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这群习武之人认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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