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通往幽云城的官道上,一个小型车队正在慢慢前进。
前面打头的是两架马车,后面跟着一架驴车,车上拖着几个精致的木箱子,后面还跟着七八个灰扑扑、拿着棍棒家丁样的小厮。
突然,平静的官道上,远处突然传来了巨大的马蹄轰鸣声,听声音应该是个马队。
赶车的车夫听后皱起眉头极力眺去,在隐约间看到有青色小旗飘扬后,立马面色一变,慌慌忙忙的打着马朝一旁的田地偏去,同时还朝着身后大喊:
“快!快!快避开!是北王青骑!北王青骑来了!”
闻言,后两辆车的车夫也迅速控制着马车和驴车往路旁靠去,脸上都有些慌乱。
车队如此急切地变向,自然加剧了马车车厢的颠簸,待车刚刚停稳,青骑恰好从车队旁呼啸而过,掀起的漫天尘土,将车夫扑得脏兮兮的。
对此,车夫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裂开了大嘴,露出黄亮亮的大门牙笑了一下,似乎很是庆幸。
正在此时,打头马车的车厢里钻出一个十六七岁一身青衣的小姑娘,一边挥舞着手帕驱赶尘土,一边怒气冲冲的朝着车夫大声质问:
“老头你是怎么驾的车?还跟我们小姐吹牛说你架了几十年的车,比老狗还稳!刚才差点没让你给我们小姐巅死!”
被这十几岁的小姑娘训斥一番后,这车夫也没恼,反而是咧嘴陪笑着解释道:
“姑娘勿怒,实在是事发突然,小老儿不得不出此下策啊!”
青衣女孩见此脸色稍霁,未等继续言语,车厢内就传出了一道煞是妩媚且富有磁性的声音:“青儿不要无礼,老人家在幽州地界赶车多年,这么做自然有他的原因,还请老人家解惑!”
车内女子虽然措辞客气,但言语意图也是要讨个说法,只是相较侍女青儿要委婉很多。
“青儿”说完,车厢内的女人轻喊了一声。
“是,小姐!”被唤作青儿的丫鬟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纤细的小手颇有些肉疼的捏出了两粒碎银子,朝车夫递了过去。
这一幕被老车夫尽收眼底,笑着摆手拒绝,若真是富户他这钱肯定收得心安理得,毕竟为了生活给人做牛做马这么多年,真那么清高早饿死了。
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车女眷独上幽州,看其模样明显就是手头拮据,自己现在收入稳定,多这点碎银也富不起来,何苦为了几句烂大街的信息就为难他人。
青儿见这老头不收,瞧他那副邋遢猥琐模样,还以为是觉得不够,内心厌恶的同时又伸手准备再多掏一些,没办法,人生地不熟的又是女孩子,想要立足,不得不多费些代价。
“哈哈,小姑娘你是误会了,小老儿并非说不够,而是说不用!”老车夫笑着摇头解释到,同时趁停车的功夫不知从哪掏出一个泛黑的葫芦,打开盖子轻押了一口。
“哈~”一口酒下肚,车夫舒坦得长哈了一口气。
“小姑娘,出门在外谁都不容易,也就几句话的事,小老儿虽爱财,却取之有道,这烫手的钱可不能拿”
老车夫一席话,将青儿闹了个大红脸,感情竟然是她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于此同时,小青不禁对这普通邋遢的老头产生了一丝敬佩之情。
“老爷子,之前是青儿错了,还请老爷子勿要往心里去。”青儿语气认真道。
车厢内的女人似乎也被这车夫品德所感染,也拉开帘子说道:“老人家勿怪,只怪我平时太惯青儿她了,让她有些骄纵,说话没了分寸!”
这番话相较方才,显得认真许多。
车帘拉开,老车夫再一次看到了车厢里坐着的这个女人,一身深红色的襦裙,剑眉上扬,神色高冷,脸上虽仅略施粉黛,但轮廓分明堪称绝美的面庞上却散发着让人难以抗拒的妖娆,一冷一热看似矛盾,但却又浑然天成,一颦一笑间都似在放电。
饶是已经见过一次,几十岁的老车夫还是忍不住愣了一下神,不过由于年龄阅历问题,还有骨子里的自卑,很快让老车夫清醒了过来。
“无妨、无妨,赶车这么多年,骂得比这难听的多了去了,要是每个都生气,小老儿我岂不是早就气死了?”老车夫虽然嘴上没卡壳,但神态却有些局促,当牛做马这么多年,头一次体验到这种被人认同尊敬的感觉,说实话,他有些感动。
但他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打算,毕竟别人是想问正事,自己再说下去扯远了不说,也惹人生厌。
“小姐您初来幽州有所不知,刚才这队背着青色小旗的骑兵可不简单呐,您对北王府应该有所耳闻吧?”
女人闻言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毕竟北王府可不是什么一般的藩王府,在整个大乾那是如雷贯耳的存在,她怎么会不知晓。
“您的意思这骑兵是北王府的?”这时她隐约已经明白为何车夫会对这队骑兵畏之如虎了。
“对对!”
说完,老车夫顿了一下,似乎怕引起误会,不由继续开口道:
“”但您可不要误会,认为这是北王府霸道所造成的。北王府虽是幽州的王,但行事比起其他官绅豪强口碑就要好太多了,几乎少有恶行传出,即便有,主谋者也会很快被北王府交由官府处置,实在是一个真正仁德爱民的王府啊!”
“今天所见的是北王府名为逐日的骑兵,专职传递信息的,逐日以消息严重的等级分为青、蓝、红、黑四色。青色代表一般日常事件,蓝色代表地方灾害、霍乱,红色代表发生了比较大型的战争,黑色代表危及整个幽州的信息,大体这样,小老儿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举个例子。”
“而在整个幽州,最不能惹的就是北王府的逐日轻骑了,耽误了骑兵的时间,哪怕只是最轻的青级,处罚也会非常严重,要是阻碍到红色,逐日轻骑直接可以将你当场斩杀,哪怕你是郡守也无济于事!”
对于这些,向挽晴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啧啧称奇,在这重文轻武,文官权势达到巅峰的局势下,也只有幽州能做到如此了吧?
双方因为这次巧合打开了话匣子,前往幽云的一路上就再也没停过,老车夫作为幽州土著,驾车几十年,南来北往载过的人不知几多,光是见闻这块简直就是个幽州百晓生。
跟向挽晴一侃起来,什么幽州九大豪商,五大公子,哪位哪位政界大佬在北王出殡当晚被揍得不能下床,就连封梧柢都被他拿出来侃,但由于封梧柢露面次数实在太少,加之马上要继位,没人敢乱传他的小故事,没素材的老车夫只得夸他长得英俊非凡,气质高贵还十分仁德。
一路上老车夫看似聊的全是花边新闻,但对向挽晴来说却都是非常珍贵的信息,因为在八卦式的聊天当中,向挽晴已经大概了解了幽州一些比较强的势力和一些不能惹的人,心中对这个完全陌生、一团迷雾的幽州已经有了几分轮廓。
但对这个未来幽州的掌权者封梧柢,心中却是有些疑惑,手握如此大的势力,竟然被传仁德?
仁德对皇帝、对官员、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极好的评价,但对这么一个权势滔天的封王来说,就有些耐人寻味了,更容易引来猜忌。
难道你想做皇帝不成?如此收买民心!
正是因为这个道理,一般藩王里面少有好名声的,除了一些是真王八蛋喜欢鱼肉百姓,大多都是自污,为了减少猜忌。
但向挽晴也没有继续深究,毕竟北王对她来说太遥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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