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D城的游乐场,在那个轻松的月圆之夜,小潇和贺在华清昊的眼里合二为一了。尤其在最后一项双人蹦极里面,那是他和贺没有一起玩过的,当时园内工作人员说小琪年龄太小。
“我想陪着你,小潇。”轻轻拭掉贺司潇嘴角的奶油,那个特意买给他的超大泡芙还在贺司潇的手里,刚刚被解决了三分之一,华清昊小心地说出了自己心底的话。“一直陪着你。”
“我现在不想做这样的决定,清昊,我还不想去决定一辈子的事情。”不再叫这个人哥哥,是想告诉他,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已经不一样了,而且他们也不是小小孩,叫清昊哥哥感觉会有点奇怪。还有奶油,原来自己真的是一个一吃奶油就会不小心粘到嘴角的人,那么华清昊现在,是又想到小琪了。
“那么……陪陪我,好吗?一起去寻找,可以吗?”望着眼前人被风吹乱的头发,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清昊,我不是贺。”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也许我一直喜欢的就是你哦,呵呵,开你玩笑的。”
“别开这样的玩笑。”贺司潇低下头,脸红红地发烫,心跳似乎有开始不规律了。
“不会了。”用纸巾擦了擦粘粘的手指,本想用嘴巴的,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有些滥情的念头。
“月亮真圆。”贺司潇抬起头望着天空。“以前,除了中秋,我从来不会去注意月亮的阴晴圆缺,就像注意不到自己生活里那些没有被自己发现的角落,那些不同的和我有关的东西。”
“以前我和贺还说过,他要找我,应该在D城的游乐场等着,在月圆那天,在分别的日子重逢,然后就再也不分开了。……现在说这个是不是有点煞风景?那天贺哭了,我没有注意到那眼里,躲藏着的一个12岁孩子所有的纯朴。贺在他12岁那年就爱上我了,他真是一个很早熟的孩子,或许这就是我们的缘分。现在想想,和你分开,也是在我12岁的时候,你也哭了,趴在窗口和我挥手拜拜,我都没有摇下车窗再看你一眼,我想那时你的眼里流露出来的……小潇,找到自己后,你会回去你E城的家吗?”
“家?”贺司潇在E城有家吗?和夏程巍那间房产证上有自己名字的房子是他的家吗?
“我以为你是在找你的家。”
“你是在找家吗?”
“是贺眼里那强烈的生的渴望让他的眼眸无比明媚,现在……这样的东西也出现在了你的眼眸里。你们真的没有区别了,那么……你也是很想有一个家的,对不对?小潇,当死亡不再是唯一必然的归宿时,推开家门,你最想看到的是什么,是谁?这样的问题我在那两年的旅行里问过自己。小潇,如果你心里没有任何的渴求,所有的目的地都只是一个跋涉的新起点。而我们……都不是生活在路上的人。人,需要家。”
小琪在杀人之后迷糊中说出的第一句话,是回家,在那血腥的现场留下的符号,也是和家有关。
我们所有人最后要去的地方也是家吗?
像有人曾说,其他的事情会改变我们,但我们始于也终于一个家庭。
III释放——17
当敲门声打断贺司潇的沉思时,知道应该是常邵宇到了,半年没有见的人,连视频电话也没有通,不是他不打过来,而是自己拒绝接听,总说信号不好或者时差不对没有接收到。只有网络上寥寥数语,几条短信和几通简短的电话。常邵宇的情意,全然地传递到了贺司潇心里,没有什么阻隔得断。可是他的常乐为什么就还不明白,或者为什么还执著地不愿意接受,贺司潇的心除了自己和夏程巍,已经给不了别人了。而夏程巍保护不了他的心,所以他的心只有在自己身体里的时候才会最温暖最安全。
最后第二次通话,常邵宇似乎喝了酒,这个孩子酒量和他不相上下,不多一杯就会晕呼,醉,是很容易的事情。是因为有了应酬吗?问不了,醉了的人只想说自己想说而在清醒时又不敢说的话。
“你知道吗?常乐已经进得很深了,为Ju爷做大事,你高兴吗?……常乐不高兴,因为看不到你笑,听不到你笑,总是有哭声,说你不该这样,问你到底是谁。……常乐不知道了,再也不知道了,你不在这里,常乐就没有了方向,这个你还在乎吗?……你来摄影,我来写稿,我们做报社双子星,揭露社会黑暗,帮助弱小的人,我们……”听到一阵呕吐的声音,然后是“嘟嘟”的电话提示音。
这个电话,常邵宇应该不会记得,却听得贺司潇握着话筒的手都冷了。我们从小就被教育,做错了事情要勇于承认,要努力改正,要承担后果。没有人告诉我们,这要付出很多的代价,而且在付出后,未必会有一个好的,甚至只是不坏的结果。我们可能在任何一个错误后再也站不起来。
再也回不去了,再也挽救不了,逝去的无论是时光还是人事,都只是或甜美或悲哀的回忆。这样的前提下要如何向前走,才会走得自在,走得安心?最重要的事,只能体认而无法被教育。
门外的常邵宇,外表上还是和半年前分开时一样,而那双细长的眼睛里多了些城府,多了些秘密,只是看贺司潇的眼神一如当初,更加清晰的应该是不再被隐蔽的对眼前人的占有欲。
两个人对视了数秒,同时裂开了嘴角,再见的拥抱,是给彼此的。
贺司潇能感觉到常邵宇似乎更加用力的手臂,相信常邵宇一样能感觉到贺司潇的变化。时间从身边悄悄溜走,带走很多也改变很多,熟悉的不熟悉的,有关的无关的,哪个都没有特权。
“你黑了,也结实了。”
结束拥抱的第一句话,常邵宇说得很顺口,那如火的眼睛盯得贺司潇还是脸颊发烫。
“我在国外的时候见过几个专家。”贺司潇说着往屋内退了几步,将常邵宇引入了房间,同时还自然地拿起备在一边的杯子给他倒水。“我父母不放心,一定要我给一个检查报告,结果那些个专家一致惊叹OhMyGod!说我一定能打破存活最久的心脏移植病人的记录,他们听到后又吧嗒吧嗒哭了。”
很轻松地述说,完全好朋友一样的招待,这就是他们该谈论的东西,最近的身体,旅途的趣闻,现在的天气,股市的涨停,联赛的战况,当今的政局,还有新旧结识的女性。
“你看着很有神采,旅行果然是好事。”接过贺司潇递的水杯,常邵宇淡淡一笑。
但是那样自然的话题,贺司潇却张不开嘴,说不出口,递水杯时那抚过自己指关节的手肚软软湿湿地,那看似淡漠的一笑,隐藏了太多的波澜。这半年在E城,一定发生了很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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