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畅一怔,差点笑出来,认识那么久,还真没听瞿晓维说过这话,偏过头,他看了会外面哗啦啦的雨。
和好后,他们之间有些不对劲,徐畅其实都知道,他自觉问题在他身上,可很多时候,他又真不是有意的。像是林妹妹进贾府,被提点过不可多说一句话,不能多走一步路,和瞿晓维在一起他其实非常高兴,只是每当那些感情要溢出来,他又会不自觉地想起刚分开那段时间,他过得如何煎熬。
瞿晓维淡定地面对王宇夏,仿佛更加深了这层认知,在一起越放纵自己,离开就会越痛苦,徐畅知道这样没劲,可他又真的没法控制,他的收敛总是来得比意识快,他也没脸把有些话说出口,虽然当初是他先走了,但其实一直以来,他好像才是被扔下的那一个。
转回头,他反握了一下瞿晓维:“晚上,你还有事吗?”
“没。”瞿晓维看着前面,“怎么了?”
“去趟师大好不好?我想再拿点东西过来,拿几双鞋……还有那个,耳钉好久没换了。”
瞿晓维愣了愣,喉结上下一滑:“嗯。”
雨夜中,灯影模糊穿梭,没多久,两人开回了师大那片小区。
停好车,瞿晓维先解开安全带,侧头对徐畅道:“你先等等,我雨伞在尾箱。”
说着,他就要开车门,尾箱里还有个收纳箱,装着几瓶酒和一些礼品,挪一挪,应该用得上。徐畅拽了他一下,没让他下车,等瞿晓维回头询问地看来,徐畅便撑起身,小心翼翼凑过去,亲了一下瞿晓维的嘴。
瞿晓维吃了一惊,徐畅咬了下嘴唇,垂下眼睛。
“其实……这两年我不是很好,跟你分开,我特别特别不好,那天发高烧,我一直以为你,以为你在,后来……发现是张乐云。”
瞿晓维深吸了口气,他知道这两年徐畅应该不是很顺遂,但徐畅自己说出来,他心里那股钝痛,完全不一样。
徐畅依旧垂着眼睛,又说:“那会课多,我在城东住了一年,有一天,是冬天的时候,我迷迷糊糊醒过来,觉得你好像在给我捂脚,然后我一摸,是空的,我,我……”
他声音忽然一下哽咽了,瞿晓维眼眶一热,只感觉胸口酸胀得没法说,侧过身一把把徐畅抱进怀里,张了张嘴,却一个字没说出来。
徐畅停顿了一会,长长地吸了声鼻子,有点小心地伸手,环住瞿晓维,摸着他结实的背。
“没有更多了,真的没有更多了……我全都给你了,都给你了喔……”
最后几个字,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瞿晓维猛地收紧手臂,像之前想的那样,把徐畅揉进胸口,紧到不剩一丝缝隙。
停驻的车顶上,雨点发出的声音格外清晰,瞿晓维埋下头,贴进徐畅软乎乎的发间,轻声却坚定地说:“嗯。”
☆、第27章
27.
那天后,徐畅又分好几次,搬了不少东西过来,平常徐畅上班方便,两人便主要住市区,偶尔周末,也去瞿晓维郊区那套房。
心里敞亮的感觉,挺难用语言形容的,天气一天天热起来,两人也似乎逐渐找回了些当初的感觉。临到端午前,徐畅拿全了银行那边的酬劳,手头总算宽裕了点,正好电视台提前录制了特辑,他能有几天假,便赶在节前,回家看了看妈妈。
瞿晓维原本也想去的,但他提早许久答应了瞿妈妈,要在家过节。给徐畅装了一箱子海参,一箱帝王蟹,他开车把徐畅送去了火车站,本还说再让徐畅拿点澜台的鲍鱼粽,徐畅哭笑不得:“我下车怎么拎呀?”瞿晓维方才作罢。
两人分开前,瞿晓维有些不舍,倒不是因为和好后,第一次好几天不能见面,而是看见徐畅走进车站的背影时,他突然就想了起来,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寒假,他也是这样送徐畅来车站,目送徐畅走进候车厅,他转身走向停车场,徐畅忽然在身后叫住了他,气喘吁吁地跑来对他说:“你,你会不会不好玩呀?要是不好玩,你来我家吧?”
瞿晓维挺吃惊的,至少在那会,还从没人担心过他会不好玩,他笑道:“怎么?怕我寂寞吗?”徐畅居然认真点了点头:“嗯……看不见你,我就有点孤单。”
瞿晓维笑着:“那你怎么和妈妈说?我不像你同学吧?”徐畅特别认真地说:“我已经告诉我妈了,我有男朋友了,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还没给她看照片。”
瞿晓维的恋爱对象中,并不是没有乐意把他领回家的人,但真诚地说不见你我会孤单,所以我怕你寂寞的,徐畅是头一个,几天之后,瞿晓维真的带上一箱年货,去了徐畅家,后来他一直以为自己不知不觉上了心,现在想来,在那时候,徐畅已经和别人不一样了。
记忆中,那是个非常愉快的假期,那座城市不如S市繁华,却有一汪雪景非常美的湖,一条宽阔的大河。徐妈妈做鱼的时候,徐畅总馋得流口水,鱼汤一端出来,妈妈还在厨房忙,徐畅就忍不住想偷吃,瞿晓维眼疾手快,总趁徐畅筷子尖快碰到鱼时,伸筷子把他拦住,徐畅又急又气,小声吼他:“你不要影响我发挥!!”可挣来抢去,他力气总比不过瞿晓维,徐畅每次气呼呼地放下筷子,瞿晓维便飞快地瞄一眼厨房,亲他一口,再夹块鱼肉喂他吃,还不忘等徐妈妈走出来时,笑眯眯地说,阿姨,太香了,我没忍住。
那么早的时候,徐畅已经将他纳入了人生,但纵使分开会那么痛苦,一旦决心离开,徐畅也走得干干脆脆。徐畅回家几天,瞿晓维偶尔翻看问徐畅要来的照片,毕业晚会上惊艳绝伦的独舞,答辩中途不经意的抓拍,领学位证书时,戴着学士帽和院长握手。徐畅和他说过:“我独舞他们发网上了,点击还挺高的。”
说自己得意的事,徐畅总特别小小声,瞿晓维内心一阵说不清的怅然,那些瞬间原本都应有他的见证,然而现在,他却只能透过照片,想到那些灿烂的笑容背后,徐畅心里还带着伤。
原来徐畅也不怕失去,不是瞿晓维这样明面上的、人人能看见的无畏,而是再痛再伤心,也不会离不开。
几天后,徐畅坐动车回来了,瞿晓维到火车站接上他,先去了趟市郊。
徐畅本来不乐意去,临回来那晚上,妈妈给他熬了一锅番茄汤,塑封起来,冻成好几坨冰。坐动车两小时,他一直担心化掉,住这边瞿晓维压根不开火,厨房锅具都没有,他一心想快点回市区,瞿晓维非说给他惊喜,他才鼓着腮帮子,跟着来了趟。
可他没想到,这惊喜还真是个大惊喜。
瞿晓维郊区这套房是个独栋,上下三层,外面有块草坪。之前三楼一直空着,瞿晓维放了点杂物,不知什么时候他找了装修,从旋转楼梯一上去,徐畅便看见一整面明亮的落地窗,两侧墙壁上,装上了练功镜和把杆。
徐畅起码愣了十秒钟,住市区时,他常常没地方练功,只得推个瞿晓维的穿衣镜到客厅,意思那么一下。张着嘴看看瞿晓维,徐畅有些说不出话,至少他从没敢想过,他能有个自己的练功房。
“你,你什么时候弄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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