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一路走过来,感觉像是置身画中,简直是一步一景,让人目不暇接。这些年在国外学习绘画,大多接触的是西方的油画,只有近两年来才开始慢慢了解国画,那种细细勾勒,意境深远的画深深地吸引了他。在国外没有太多的国画大师能够引导他,而且国外的建筑和人文也与中国有太大的差别,这也算是他回来的一个原因。
江淮看着路旁边的一个湖心亭,停住了脚步,这儿景色太美,让他有些手痒。江淮寻了个长椅坐下,懒懒的靠在椅背上,享受这片刻的安宁时光。
远处缓缓走来一行人,为首的是一个年长的老者,头发已经花白了,可看着精神不错,与周围的人说说笑笑。这人江淮认得,是B大的校长,这位校长算是B大的招牌之一,学识渊博,擅育人,他所教导出来的学生,没有一个不是国家的栋梁,要么是赫赫有名的商人、政客,要么就是鞠躬尽瘁的科学家,研究员。这一行人实在招眼,除了年龄差太大,从青年到中年再到老年一应俱全,再就是一眼看过去,三个里面有两个上过央视新闻,剩下一个就是有钱人中的有钱人。
如果江淮没记错的话,今儿好像是老爷子的寿辰,这一帮徒子徒孙应该是来给老爷子庆生的。江淮看着新鲜,不由得多瞄了几眼,一行人越走越近,江淮眼睛一眯,不由得笑了。呦,还有个眼熟的。走在老爷子右边搀扶着的那个年轻人,不就是前几天在路上偶遇的高个帅男吗?看这架势,定是个非富即贵之人,年纪虽轻,身份地位怕是不低,要不怎么能走在老爷子身边呢?
江淮见他们已经走到跟前了,也不好再坐着,起身站在一边,可依旧站没站相,往那一戳,就让人想给他捋直了。老爷子注意到他了,以为是哪个院的学生,毕竟这少爷有着迷惑人心的皮相,又确实年轻。“你是哪个院的?放假没回去?”老爷子问道,一群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江淮跟感觉失灵了似的,完全不在意他们的“注目礼”,弯了弯眼睛,笑着说“校长,我不是学生,是美院新来的导师。久闻咱们B大风景优美,我提前来逛逛,也算熟悉熟悉环境。”这厮惯会哄人开心,又练就了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好本事,知道对于一生都奉献给教育的老师,最喜欢的就是机灵又听话的学生,也不用多正经,聪明伶俐最好。
果然,老爷子听了很是受用,又想起他的介绍“我想起来了,你就是从国外回来的那个油画大师。”“大师不敢当,不过是模仿前人,油画这方面,我还差的远。这次回来,除了思乡亲切,更想瞻仰一下国内国画大师的风范。”江淮这话有谦虚的成分,虽然在油画这一方面他不算是业内泰斗,但也算是小有名气,毕竟是被大师赞为最有灵气的画手。
“是了,中国的国画自然是中国的最好。你慢慢逛,咱们学校的风光就这时节最好。”老爷子笑呵呵的说,江淮点了点头,说了句慢走,目送一行人缓步离开。江淮在这呆了不少时间,有些腻了,溜溜达达换了个方向逛去了。他不知道,那一行人正在讨论他。
“老师,那就是你前段时间提起的画师?听说在绘画一学上很有天赋,今日见了,倒是格外年轻。”老爷子最年轻的学生,也是方才江淮猜测非富即贵的那人问道。自古百姓爱幺儿,老师也不例外,对于最小的学生,总有着超乎寻常的耐心和爱护。“是呀,别看人年轻,在画坛倒有一些作为,不然我哪能让他年纪轻轻就担任导师一责?毕竟学有所长,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嘛。”“您说的是。”男人恭敬的说。
一行人越走越远,湖心亭的路边儿上安静了下来。
第7章救命恩
江淮在B大逛了一圈开车去了市中心,给他家母上大人买了包包和香水,又买了一束花,将车顶打开一路兜风回去。
华星路是江淮回家必经的一条道路,也是许多富豪住宅区的必经道路。这些别墅遇别墅之间隔得很远,每一幢别墅大的跟一座庄园似的。别墅区的私密和安保都很好,国内治安又如铁桶搬毫无缝隙,任凭江淮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在这会遇上国外都为之罕见的暗杀。
江淮正停车接电话,顺便整理一下被风吹乱的仪容,正想将车顶盖关上的时候,他的副驾突然窜上来一个血人,没错,毫不夸张,那人的上衣已经被鲜血染透,要不是几小时之前江淮见过这个人,都看不出上衣原来的颜色。“你……”江淮还没说完,旁边的人动作了一下,像是牵扯到了伤口,皱了皱眉,“对不起,连累你了,但现在请你开车,越快越好,因为有人很快会追上来。”那人的声音因为失血过多的原意有些低,但还能听出原来的音质,好听的男低音。
江淮没再废话,一踩油门车子便滑了出去。江淮没敢开出别墅区,毕竟到了外面风险更大,一直绕着兜圈子。“你有什么安全的藏身地没?再兜下去,我们得和他们迎头碰上。”谢行之没立刻回答,江淮一看就知道是没有了,也对,那些人能追到这里,想来早就摸清了。“那就跟我回家吧。”江淮说道,声音到了后面像是被风吹了起来,有一股别样的潇洒意味。
江淮顺着路七拐八拐进了别墅区深处,在一所小别墅前停了下来。这别墅并不是真的小,而是与其他大的跟庄园似的别墅比起来,它真的算是小巧,但从它精致的外表看来,它的主人很喜爱重视它。江淮将车子随意停在了门口,下车将谢行之扶了出来,看了眼安放在后座的鲜花,有点可惜的叹了口气,“看来今天不能给吴女士惊喜了。”
两人进了屋,江淮立马给家庭医生打了电话,看他的伤口像是枪伤,家里的医药箱根本排不上用场,不过这男的还真能忍,这么久了也没痛的出声。“放心吧,医生靠得住,我去把医药箱拿来,你看看有什么能用的。”那人点了点头,到了声谢。之后两人就再没说话,江淮拿了本书靠在沙发上看着,谢行之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给自己草草地止了血,闭着眼在沙发上躺着保存体力。
江淮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的谢行之,他好像是晕过去了,呼吸变得细小缓慢,止血手法并不怎么样,血顺着沙发滴到了地上,整个人像躺在了血泊里。脸色苍白,看上去有些脆弱,可还是一样的英俊,一样的合他口味,不,是更合他口味了。看着他完全失去血色的双唇,江淮有些担心,不会真快死了吧,他可不会包扎,只会越帮越乱,啧,医生怎么还不来。江淮有些烦躁地想,正准备上前观察一下情况,门铃便响了。
江淮起身,以超出自己预料的急切步伐去开了门,进来的是许鹤言,江淮见他一进门就开始打量自己,便侧身指了指客厅“不是我,你见过哪个中枪的人还能给你开门的”许鹤言完全不在乎江淮的语气,像是已经习惯了,只冷硬的说道“我倒希望是你,看着你受罪我就高兴。”说归说,许鹤言还是快步走到谢行之身边,熟练地为他检查伤口。“需要取弹,你给我准备个空地。”一边将谢行之放好,一边支使着江淮。江淮见他粗鲁的手法,不由得皱了皱眉,心里想幸亏人晕了,不然不得疼死。“客厅不够大么?”说完就少爷似的一躺,不理他了。
许鹤言也不见外,将人放在客厅的地毯上,打了麻药,就地取弹。许鹤言嘴是毒了点,但还是如江淮所说是个靠谱的,没过多久就将子弹从体内取了出来并且缝合了伤口。江淮见他简单清理了下工具,知道是完事儿了,问道:“,人怎么样?”“死不了。不过你从哪捡着他的?麻烦不小。”许鹤言冲他晃了晃手中镊子夹着的子弹,“RIP子弹,雇佣兵的最爱,幸亏中弹位置偏,不然神仙也救不了。”
江淮耸了耸肩,十分无辜地说:“这次我可没主动找麻烦。”江淮知道许鹤言的死不了就是已经没什么大碍,又懒散地躺了回去,“要不要给他挪个地方?我看地板挺硬的。”许鹤言闻言挑了挑眉,这没心肝的少爷什么时候知道怜香惜玉了?“麻药的作用很快就散了,他差不多能醒过来,给他该层被子就行。你要不嫌麻烦,把他抱回房间也行。”江淮打了个哈欠,懒懒地挪回卧室,“在那不挺好的,不比什么床都宽敞。麻烦二哥照顾一下伤患,溜达了一天,骨头都散架了。”许鹤言冷哼一声。果然还是那个少爷德行!将原本在沙发上已经占了血的毯子扔在谢行之身上,许鹤言收拾了东西,径自走了。
一觉醒来的江淮看见谢行之还是躺在客厅,身上盖着脏兮兮的毯子,脸上一片苍白,倒是有几分可怜。江淮像猫儿似的盯着人家看了几分钟,走过去用两根手指捏住毯子丢开,大发善心的将人抱进卧室,路过那张被鲜血浸透的沙发,嫌弃的嘟囔:“啧,真脏。”还低头瞪了怀里的人一眼,“等你醒了一定好好敲诈你一笔!”
谢行之醒来天已经大亮了,此时江淮为了不让自己老妈担心回家了。谢行之伤的并不重,自己起来找水喝,然后给家里人打了电话,让人来接他。挂了电话,谢行之仿佛还能听到爷爷担心的声音。坐在另一张干净的沙发上,谢行之打开手机,将这次的暗杀不遗巨细地记录下来,理性客观之态,完全像是在描述一件别人的事件,连伤口处绷带的渗血都感觉不到。
谢行之还没等来自己慌张焦急的爷爷,反而先看到了房子的主人同时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江淮打开门便看见了坐在沙发上上身裹着绷带的男人,当然也看见了那块渗透出来的血迹。谢行之站了起来,认真地冲他鞠了一躬:“江淮先生,救命之恩,不胜感激。”江淮站着没动,受了他的礼。“不必,话说你伤口不疼吗?”谢行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处,眼神有些惊讶,像是才发现自己的伤口重新裂开了。
谢行之微微一笑,“不碍事,小伤而已。”江淮也笑了,不过笑意没达眼底,随意点了点头。心里想着,这位还真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啊。不过,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江淮拉了一个凳子来坐着,将沙发让给伤患,然后也不理人,自顾自的玩起了手机。谢行之只在与江淮说话时看了他几眼,见他玩起了手机,十分识趣的没有去打扰他,继续自己的“案例陈述”。
过了大概一刻钟,门铃响了,江淮正准备起身开门,就见坐在沙发上的那位已经走到了门口。谢行之跟着一位老人身后进来,江淮起身,看着这位老人觉着很是眼熟。还没来得及翻一翻回忆,就见这位老人满脸笑容的过来,抱了抱他。嗯?这老头抱他干什么?“淮淮,不记得谢爷爷了多亏了你救了行之,改天上爷爷家里,爷爷让你芳姨给你做好吃的。”江淮被他一句淮淮雷的外焦里嫩,除了他妈妈整天给他各种昵称,他好久都没被这样叫过了。不过他倒也有了些印象,小时候他妈妈有段时间会带他去一个大院帮忙照顾两个比他大的哥哥,好像是为国牺牲的军人留下的遗孤,他记得还有一位老人,看着很是严肃坚毅,不像是痛失爱子。后来他们家跟随部队搬回了首都,江淮一家是在他们搬走后五年才来的首都,也一直没了联系。
江淮还没回过神来,旁边的谢行之倒是惊讶的看着江淮,这次他清清楚楚将这个救命恩人细细打量了一遍。和他之前对他的印象英俊精致但有些骄傲懒散有些不同的是,这个少年人带着迷茫惊讶的表情像极了猫儿,还是一只特别傲娇的猫儿。江淮回过神,带着既不疏离又不热切地笑容点了点头“想起来了,许久不见,谢爷爷还是和以前一样精神奕奕。”
谢老爷子来时只想着怎么谢谢救了自己孙子的陌生人,没成想勾出这么一件令人惊喜的陈年往事,孙子受伤的忧虑也被冲淡了不少。知道宝贝孙子的伤已经被处理过,也不着急着将自己他押进医院,拉着江淮说起话来了。江淮惯会哄人开心,没一会儿就让老爷子忘了自己孙子的存在,直可惜江淮不是自己亲孙子。
两人聊了许久,还是江淮提醒要让谢行之去医院再做一次检查,老爷子才恋恋不舍的止住了话题,“淮淮,以后常来爷爷家玩,你两个哥哥整天不着家,老头子寂寞的很。”江淮点头应了,送两人出去,见车子进了主路才收回目光。
回到客厅的江淮先是打电话让管家明日找时间收拾了客厅的沙发,然后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头栽进画室去了。
第8章轻生念
从江淮哪里出来的谢行之就没那么悠闲了,尽管他再三向爷爷保证伤口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还是被无情的丢进了医院,并且被迫休假,什么时候老爷子觉着他好了什么时候继续回去上班。
谢行之坐在病房的沙发上,手里拿着遥控器不停地换着频道。他的手机被没收了,病房里的杂志已经被他翻阅完了,现在只能看一些无聊的肥皂剧。“小叔叔”,病房门被撞开,欢快的小奶音的主人飞过来想要像以前一样扑进自家小叔叔的怀里,却被人一把拦腰抱起,只能不满的蹬着腿,伸长双手要抱抱。
谢行之走过去揉了揉小娃娃的脑袋,又亲昵的捏捏他的脸。“小叔叔受伤了,不能抱安宝了。”小娃娃听了,要抱抱的胳膊搂上谢行之的脖子,在他脸上“啵”的亲了一口,“安宝亲亲就不痛啦。”谢行之笑得眉眼弯弯,在他脸上也亲了下,然后冲站在门边的男人打招呼“煦哥,把安宝给我吧。”周煦听了,欣然点头,走进来在安宝脸上捏了一下,看了眼抱着孩子的人,温声道:“我求之不得呢,问问你哥舍不舍得这宝贝疙瘩。”谢毅不接他的话,只用单手抱着安宝,另一只手捏了捏周煦的手。
逗了一会安宝,谢毅将他交给周煦,“让小爸爸带你去买好吃的,爸爸有事和小叔叔说。”谢昱安从谢毅怀里跳下来,走到周煦身边牵着他的手,小大人似的说:“好吧,我会尽快回来的。”故作深沉的语气和萌萌的小表情惹得周煦揉乱了他的头发。
谢毅看着两人出了病房,脸上柔和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你怎么样?”谢毅看着自家弟弟,语气十分严肃的问道。“哥,我的伤已经快好了,爷爷有些大题小做了。”谢行之温和地说。可谢毅明显对这回答不满意,眉头皱的更紧了,使得本就硬朗英俊的脸更加显得锋利。“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谢行之温和的笑容化作浓浓的无奈,他就知道糊弄不了大哥。“哥,我的职业本来就存在风险性,那些前辈们哪个不是这样过来的?”“我不知道别人如何,我只知道那些前辈经历的暗杀加起来都不如你多,还是你觉得你比那些前辈还更加优秀,让人把所有枪口都指向你?”
这话说得一点退路都没有,谢行之无言以对,或者他根本就不愿意去想。谢毅看着在他面前低着头的弟弟,终于还是不舍得逼他,松了口风:“我不是要你放弃你的事业,我是想让你多看重一下你自己。做任何事情的前提就是活着,人一死就什么都没了。再者……你也考虑考虑爷爷。”
谢行之听大哥如此缓和的话,作为一名军人和长兄,大哥在他面前永远是严肃的,他很少听到大哥像今天这样的劝说,谢行之很感动,却又觉得愧疚。因为他清楚地明白,他永远不会像服从大哥以前的话一样服从这句话,在他的心里,为国家牺牲是理所应当的,或者说,他对自己生命的看重远远低于自己为国家做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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