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二去的,老爷江文远竟动了心思,要亲自去福建武夷一带考察。说是若能够将新茶的制作方法学下来,再对树种进行改良,若是能成就一道名茶,也不负祖宗传下来的山阴江氏的金字招牌。
于是,刚过了上巳节,老爷就带着夫人和少爷出发了。江楼月年纪尚小,又是闺阁女子,出门多有不便之处,便留在家中代母亲打理家事。
初时少爷还时常鸿雁传书,说说沿途的奇闻趣事,以免江楼月一人在家无聊苦闷,后来书信渐少,十天半个月才得一封,再后来,竟是音讯全无。
大家想着福建离山阴毕竟路途遥远,信件难达也是有的,并不疑有他。
一晃便到了夏至,忽然却收到福建掌柜的来信,说他按约定的日子到城外迎接老爷一行,等了大半月也不见踪迹。
不日,便听说武夷一带的山贼劫了一票豪商,那车队内光是白花花的银子便有几千两,珠宝首饰更是不计其数,是一北方富商带着老婆孩子出来游山玩水,不料竟然遭此横祸。
掌柜听得心惊,报到官府,当地县衙听得是江氏茶庄的大当家,不敢怠慢,带了官兵上山围剿至山贼老巢,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下几架空马车,正是江老爷平时专用的车架,车架上箭孔凌乱,血迹斑斑。
江氏嫡系父子二人同时罹难的消息传至各地,人心惶惶。
余杭,闽南一带的茶贩纷纷来信询问详情,又故作为难表示今年茶叶收成渐少,供不应求,不但不能再如往年一般,年初发货,岁末统一结算,反而要先付八成货款做定金,否则不予发货。
江家虽为商贾,对待儿女教育却颇为讲究,江楼月自小被当做大家闺秀在深闺,从不曾接触经商管理之道,平日里不过学些琴棋书画,每日吟诗作对,煮酒烹茶,尽是些小儿女心性,哪里遇到过这样的变故,顿时没了主意。
而整个江氏诺大的产业,虽每年收益颇丰,但是收上来的银钱又纷纷投入各地铺面扩张,一时竟拿不出这许多银两。
那些茶贩见江楼月不过一介女流,赢弱无能,更不把她放在眼里,愈发肆无忌惮。
江氏拿不出银钱,茶叶的供应就断了线,各地掌柜又纷纷来信催促,一来二去存货空虚,宗室里各房冷眼旁观,眼见竟有树倒猢狲散的趋势。
危机四伏之际,江家二房,江楼月的嫡亲二叔江文达挺身而出,凭一己之力多方斡旋。
江文达先是以余杭闽南二地茶商先行毁约为由,扣下了应付的去年货款,又自掏腰包,派人从余杭、闽南两地的茶农手中大肆高价收取当年的新茶。
他特特叮嘱了伙计,收购时行事须高调,对茶农说有多少收多少,一时把两地的茶叶进价炒到往年两倍之高。
须知那些茶贩本来做的也是空麻袋背米的生意,这边接了江氏的订单,那边才从茶农手上收购茶叶。
如今江文达收尽了茶农手上的茶叶,茶贩反而收不到茶叶了。
这样一来,茶贩们不仅和江氏的生意泡了汤,连别人的单子也不敢接,生怕接下后收不到茶叶,又怕收上来的茶叶价格太高,不赚反亏。
抗不过几日,茶贩们便纷纷腆着脸派人赶到山阴,不但答应一切还按照往年的规矩来,更承诺以后收上来的一等茶叶,第一个就留给江氏。
如此一来,江文达的声望在宗族内日渐高涨。
江楼月见到二叔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地扛下江氏这许多麻烦,对自己却一如从前般小心照料,从不居功,于是心生感激。
她自认于这生意之道实无半点天分,又是个闺阁女子,早晚要出嫁,承不了江氏的家业,索性顺势将当家之位拱手让给了江文达。
却说江楼月虽体质柔弱,性格却很是倔强。
福建的掌柜来信说几个月下来并未搜寻到老爷一行的尸身,山贼也杳无音信,官府已经逐渐停止追查,江楼月却无论如何不愿放弃。
那一日,二叔照例到她府里安慰,偶然说起大哥当年的至交好友林道楹,当年和她爹好得同穿一条裤子,赴京赶考的盘缠还是江文远赠的,如今在京城已经是二品的大员了。
江文达原是随口一说,哪知江楼月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她见江氏茶庄如今有人当家,便要上京城寻到这个做了大官的林叔叔,求了他重启调查父母兄长遇害一事。
江文达拦她不住,便亲自准备好写给林大人的书信,让江楼月带着贴身丫鬟朱颜,乘着江家的马车出了山阴城。
她们两个小姑娘,平日里除了去城外的永乐寺烧香,哪里还出过远门?出门半月有余,好不容易快到京城,却遇到了劫匪。
车夫丢下车子便跑了,她们二人被贼人拿着刀逼下车,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从车里搜出她们的银子,首饰和食物,趁着他们搜车的功夫,两个人慌不择路地逃跑,这才到了这座破庙。
江楼月听完故事,仔细搜索记忆,却无论如何想不起中国历史上有大燮这样一个朝代。
看来,是穿越到了一段原来的世界不曾有过的历史啊。
江楼月心里暗暗思忖,不知道历史是在哪里产生了分岔,也不知自己前世所学是否还能派上用场,足以让她在这个世界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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