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傅子邱完全顾不上他了,他肆无忌惮的摸着掌下的皮肤,从胸口到小腹,从侧腰到后背。
顾之洲被冷到,更被刺激,尊严扫地。
“傅子邱,”顾之洲深深地蹙起眉,心脏收紧,皮肤不可遏制的泛起颤栗,“你给我滚开……”
“怎么弄的?”傅子邱打断他,声音比顾之洲的身体抖的还要厉害。
太多了,他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一寸寸,一片片,全都摸出来了。
这具身体,前胸、后背,纵横交错,布满伤疤。
那些陈旧老去的疤痕,一直蔓延到裤腰,隐没在尾椎深处。唯独肩上一块皮肉,白皙光滑,格格不入,是他亲手抚平的。
曾几何时,他做贼心虚的拉顾之洲一起洗澡,那人大大方方的敞怀给他看。
多少次受伤,都是他替他换药,他对这具身体太熟悉了。
从前没有这么多的,真的太多了,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为什么……”傅子邱整个手掌贴上去,贴在顾之洲僵住的小腹上:“怎么会……这么多疤?”
顾之洲被那冰冷激的失神,更被他一句话带回百年之前。
这些伤痕不是别的,是他不顾一切丢盔弃甲的见证,是他一百年的食之无味,也是他一百年的求而不得。
闭上眼,似乎还能感觉到无形的剑气划过皮肤,刺骨的寒意侵入,伤口被灵力极速抚平,又再度被破开。
来来回回,好似永无止境。
到最后,灵力消耗殆尽,血染白衣,浴成惨痛的颜色。
他记不清自己究竟在那场风刀霜剑中被凌迟了多久,只有怀抱里的一堆破碎让他倍感安全。
顾之洲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喉头却无端发紧,他冷冷的反问:“剑门中人,身上怎会无伤无疤?”
“寻常刀剑能伤的了你?”
傅子邱所有的淡定与自持轰然崩塌,从前他就见不得顾之洲受伤,那人年少时大病小灾不断把他搞怕了,以致于往后每每顾之洲遇险,他都要挡在前面。
对顾之洲的保护已经是下意识,无论他需不需要,哪怕他足够强大。
可终于,这种感觉在长久的岁月里渐渐平淡下去,再见到他,傅子邱克制的足够好,他可以放宽心的和他说话、御敌,也许偶尔一点念头跳出来,也能很快掩饰过去。
他就像水面上的涟漪,圆圆圈圈,终究是能重归平静的。
但现在,他碰到这副布满疤痕的身体,宛若巨石投入汪洋大海,狂风卷起层层波浪,一个浪打过去,撞断了船上挺立的桅杆。蓦地,好似连脊柱里那根拉紧伸直的筋络也一并斩断。
“没什么大不了的,”顾之洲抹掉嘴边的血渍,镇定解释,“那时候身边没人,想趁机踩一脚墟余的能从这儿排队到南天门。你知道我的脾气,什么都受得就是受不了气,所以他们来一个我打一个。”
“那些废物能伤你成这样?”
顾之洲眼中浮现一抹痛色:“他们人太多了,当时年少气盛着了不少道,还好没让他们得逞。”
他说的轻描淡写,一派不想多提的模样。
但傅子邱却咬牙切齿的说:“你还骗我!”
顾之洲忍耐到极限,想把人推开:“我他娘骗你什么了!”
“你自己看!”
傅子邱怒吼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床上。
“咚”地,沉重的砸在顾之洲心坎上。
他终于彻底僵住,难怪傅子邱会露出那样的表情,难怪他什么话都不说就来撕他衣裳,难怪他想都不想就来摸他的伤疤。
冰雪似的剑身上浮着灵动的光,刺眼又夺目。
那是他藏了一百年,只敢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拿出来碰一碰的宝贝——
傅子邱的沧浪。
但现在,它就这样肆无忌惮的暴露在天光之下,好似当众打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
顾之洲呼吸都停了,他像是被端上屠宰场待宰的羊羔,袒胸露乳,扒皮抽筋,连最后一点尊严都要被屠刀刮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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