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早，赵琦披上衣服，把墨玉包裹起来，抱回卧房，看着他在自己怀里沉沉睡去。

天将亮时，王爷突然惊醒了，缘由是一个想法在他睡梦中冒出来：墨玉只能在晚上出现吗？

他现在很怕墨玉走。墨玉应该是累了，背对着他睡得很安稳。他收紧些手臂，把脸埋在墨玉的长发中，被发香包围。牡丹的香气很清淡，和艳丽的花型完全不相配。赵琦以前从来没注意过牡丹的气味，赏花时，注意力都被视觉吸引了。这会儿在黑暗中，他才发现牡丹这么好闻。墨玉的身体在他手下均匀起伏，皮肤温热，香气缓缓散发出来，让赵琦感觉怀里的人无比真实。

他还不了解墨玉，他们都没说过几句话。可此刻赵琦觉得足够了，哪怕他只了解墨玉的身体也足够了，他很想有墨玉相伴终生。他不担心墨玉是男儿身，也不惧怕人妖殊途终会害了自己。

毕竟人比妖可怕多了。

他不能人道，是他在宫中时母亲下的药，只为让他绝后，稳固哥哥的地位。

背上的疤，是他在战场负伤，亲皇兄派人暗下杀手，以绝后患。

其实赵琦真的什么都不想要，他只想轻轻松松的过活，可是别人不相信。

这是他的命，赵琦很认命，没太想过如果自己生在寻常之家会如何。不过有时候倒有点玩笑想法，希望自己是个没出息的富家子弟，每天骑马练剑，吟诗作画，和姑娘们鬼混。

想到墨玉，他连和姑娘们鬼混这一条也划掉了。

“墨玉会离开”这个想法在赵琦脑海中盘旋不去，自己与墨玉皮肤相贴之处渗出一些冷汗。他稍许松开手臂。怀里的人感觉到了，皱皱眉头，拉过他的手臂，让他抱紧自己。

赵琦不敢再睡，生怕墨玉会在自己睡着时悄悄离开。就算天亮时墨玉一定要走，他也要看着墨玉走。

墨玉一觉睡到日头升高。他醒来时，夏春都已经来叫过两回了。王爷担心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墨玉在他怀里睡得安安稳稳。每次春夏來叫时，王爷都要掐自己一把，确认这不是梦。

“我还当花妖只能晚上出来，白天里叫你不见。”

“瞎讲，鬼才是晚上出来，”墨玉躺得舒服，睫毛扑扇一下，继续拿王爷当抱枕抱着，“抱着你手感真好，我都不舍得起来了。”

“你喜欢就随你抱。”

“嗯。”

墨玉迷迷糊糊嗯了一声。一会儿，墨玉突然睁开眼睛，起身推开王爷下床找衣服。

“不行，我要起来了，身上还黏黏糊糊的。”

“别，再躺会儿也不碍事，”赵琦把墨玉拉回来，翻身压住，把头往人家颈窝里埋，又亲又蹭。

墨玉说他像只狗，叫他大白天不要发情。

“你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赵琦故意提起，指望他脸红。

墨玉可不觉得这有什么可害羞，就觉得身上不干净，急着清理，推开他还是要走。

“墨玉，”王爷急忙拉住他，眼巴巴地问，“你走了还来吗？”

墨玉停下了动作，低着头不说话。

赵琦急了，正要动作，墨玉抬起头看向他：

“我走去哪儿？我还等你烧水给我洗澡。”

王爷兴奋得像只摇着尾巴的狗，一骨碌爬起来，亲自去烧水。

墨玉在背后看着他偷笑。

第九章

从这以后，墨玉常常来闲逛。大白天就在王府里招摇，日子久了，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夏春冬春心里明白怎么回事，也不多嘴，当真拿他当半个王妃。

王爷喝醉还是常有的事，不过不再去青楼了。听说姑娘们哭得梨花带雨，有甚者思念成疾。

这日宫里来信，要王爷进宫，说太后想他了。

穿金戴银的女人坐在镂花的黄梨木高椅上，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椅子是用整块黄梨木雕的，雕的是四时花鸟，样子温馨雅致。复杂的雕花擦得一尘不染，光线从背后透过来，添了一层光晕。

太后要给他说媒。

赵琦指尖摩挲油光发亮的椅子扶手，眼睛盯着茶杯，茶杯瓷胎极薄，釉色均匀，略微透光。茶汤清亮，杯底静静躺着几片银尖。

“其实孩儿喜欢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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