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狮终究没有反驳、不发一言,尽管他们都心知肚明,那个女孩子和雷狮压根没有产生特别关系的可能。
安迷修觉得自己可能是魔怔了——直到房门前掏出房卡那一刻,他还回头望了望四下无人的空寂走廊。
连续几日的会议很是顺利,安迷修专心笔录,收获颇丰。心脏医学领域的世界级高端学者齐聚一堂,在这样的场面下以安迷修的资历来说终究还是有点不够看。他拿到邀请函的原因是去年几例高难度病情的临床治疗成功,最新理论和一点点运气的结合。安迷修在论文中详细阐述了手术过程和后续病情,发表后在国内学界名噪一时,不过也仅止于此罢了。等到他执刀数十载的时候,或许——安迷修这么想过,可是才想一会儿就觉得疲。
他上一次设想自己须发皆白的时候,这个故事尚且和另一人有关。
安迷修一直到会议闭幕都没有再见到过雷狮。想也知道,雷狮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远赴大洋彼岸,都不会是专程为了一场医学盛事。安迷修满心这么以为,所以他隔着整整十二小时的时差跟凯莉说“我看见雷狮了”的时候,一没想到凯莉还醒着,二没想到会得到一声简简单单的“哦”作为回应。
“今年的世界心脏病大会雷狮当然会去。”凯莉的文字泡一个接一个地从屏幕底端跳出来,“毕竟他母亲是因为这个去世的,这回的举办地点又离那个地方很近。”
“什么???”安迷修甚至多打了两个问号。
“......安迷修,你别跟我说你到现在都不知道,当初你俩刚确认关系的时候雷狮生母刚刚在美国西海岸突发心脏病去世吧。”凯莉刚说完就意识到他应该是真的不知道,毕竟那是雷狮,毕竟这是安迷修。“算了你当我什么都没说”,然后匆匆撤回了前一条信息。
但安迷修还是看见了。
“我真他妈话多。”凯莉说。“现在跟你说这个有卵用?”
安迷修熄掉了手机屏。刚过一会儿凯莉的信息又弹出来:“安迷修,你醒醒吧。没人能一辈子只唱专情的歌。”
——看吧,是谁都应该知道,现在说这些根本不当个屁用。
然而如果前言尽数成立,那么安迷修本来不该出现在投资人酒会——但他还是来了。
上流人士大多携女眷出场,衣香鬓影飘然而过。安迷修枯坐在角落沙发上,面前来来往往的人大多端着香槟,他的杯里仍然是坚定不移的橙汁。他不是很确定自己在等什么,或许是一句轻慢的调侃,他曾经在三年前的酒吧里听到一句类似的:来酒吧喝橙汁,安迷修,你可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旁边的沙发微微凹陷下去,熟悉的嗓音在身边响起。
安迷修垂眼看杯子里橘色的果汁:“彼此彼此吧。”
雷狮倚进沙发靠背,翘起二郎腿。“旧金山好吃好玩的还挺多的。”
“不了吧。我明天的机票,”安迷修说。“总不能借着学术交流翘班太久。”
“安主任好作风。”雷狮用锃亮的皮鞋尖轻敲地面,话里带的一两分笑意除了嘲讽不做他想。
“烟瘾犯了请出去抽。”安迷修喝了一口橙汁说。
雷狮笑出了声。“已经戒了。”
安迷修手抖了一下,忍不住侧过头去看雷狮,目光刚好和他的对上。
雷狮用那双眼睛直直看着他。
“骗你的。”
“你住哪一层?”
“七层。”安迷修看着雷狮在按下五层之后又按了七层的键,“谢谢。”
酒会正是高潮时段,他俩一前一后从角落开溜,电梯里都空空荡荡只有彼此两人。四面都是镜子,安迷修不管怎么站都看得到雷狮——他一直毫不避讳地盯着安迷修看。安迷修侧过身避开那视线,终于从镜子里看到雷狮面无表情地撇过脸去。
“我到了。”雷狮说。“再会。”
安迷修点点头,“再会。”电梯门一点一点合上,要将这个他曾凝望了十年的背影隔绝在外。
安迷修突然慌了神。指尖杵在开门键上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他猛地伸出手臂卡在渐渐合拢的门缝中间,幸好这门遇阻自动打开。他从电梯门缝中间挣出来,脚步凌乱而急促。
雷狮听到声音转过身来,表情淡漠疏离。
“还有什么事吗?”
安迷修仿佛被兜头泼了盆冰水,刹那间僵立在原地,奔向雷狮的脚步讪讪地收了回去。
“其实也......没什么事。”他艰涩地说,“我......”他用力眨了几下眼睛,看不清面前的人似的——但是越眨似乎是越看不清了。“我是想说......你还是把烟戒了吧,对身体真的挺不好的。”
雷狮转过身来,直直看着他。“我知道了。”
“然后就没有什么事了。”安迷修扯动嘴角笑了一下,笑成什么样则不在他控制范围内。“......再见了。”
电梯门再次缓缓合上。
安迷修胳膊架在镜子上,拿拳头死命抵住眉心。七楼很快就到了,他一个口袋一个口袋地翻,摸遍全身才找到房卡。刚跨进房门把自己摔进床垫里,又慢慢把身体蜷起来,下巴抵在膝盖上。
安迷修不知道自己这么躺了多久——姿势导致肺部受到压迫,呼吸困难。但是他反而极其享受窒息感带来的大脑空白。等他听到门铃响的时候,甚至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记起要去开门——应该是Sophie来问明天行程的事,离开前应该也要在她那里登记一下才行。他拍了拍脸颊,好不容易才组织起的一个笑容,拉开门的一瞬间当即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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