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现实的问题，两人从未考虑过。他们以前认为，随时可以占山为王，不说抢人，找块好点的地方种地为生也行。听到壮年男子的话，才知道前方战乱之地，远比他们想的还要复杂。闵盛言抱拳问：/p

“我叫闵盛言，也是个宋人。对前方战事很有兴趣，大哥能不能给我说说？”/p

“我叫曹炳成，”壮年男子刚回过礼，刚才进去的中年男子又走了出来：/p

“曹炳成，你他娘的是不是不想吃饭了？”/p

闵盛言将要冲动的沈大牛制止，走到中年男子面前：/p

“我们是欧阳诩公子的客人，我家公子现在正在里面，与欧阳公子喝酒。我想和曹大哥聊聊，耽搁不了你们多少时间。”/p

将欧阳诩抬出来很管用，中年男子脸色一转，笑着说：/p

“原来是欧阳公子的客人，刚才实在不知，还请兄弟不要怪罪。你们尽管聊，我另派人来干活。”/p

闵盛言没客气，将曹炳成带离这里。递了个小瓷瓶给他：/p

“这是金创伤，曹大哥将脸擦干净，用它止伤。”/p

“刚才劈柴走神，被柴梢溅出擦伤。这点小伤不碍事，多谢闵兄。”曹炳成一番没能推掉，上好伤药后说：/p

“不瞒两位，我是扬州泰兴县一家大户护院。泰兴县被攻占后，金人将城中大户查抄一空。东家因反抗，满门尽被屠杀。我带着老婆孩子逃难到安东谋生，对那边的战事，知道的也不多。/p

听说宋军也分有几路在抵抗金军，其中襄阳府那支兵马，好像还打到唐州去了。金军大举进攻扬州后，淮南西路也被收复几座城。东路这边顶不住金军主力，被打得节节败退，有些官兵甚至不战而逃。金军所过之处，虽只抄杀官员、大户，但百姓同样跟着遭殃。许多百姓都待不下去，纷纷逃离战乱区。”/p

闵盛言叹声说：“战乱一起，遭殃的自然是百姓。你对安东这边可了解？”/p

曹炳成摇摇头：“我也才到这里没多久，现在安东越管越严，像我们这种卖身的长工，连出城也不准。”/p

闵盛言两人在这里打听，刘病愈那边已经开席。/p

酒桌上最容易打交道，在二楼一间宽大的厅房中，刘病愈凭那张嘴，哄得欧阳诩心情大爽。满桌子的菜，只有他们两人，其他人在下面吃喝。没过多久，进来一个抱着一只琵琶的少女。/p

少女长得不错，看样子只有十四五岁，弯眉柳眼，鼻挺唇薄。身穿一件青色长裙，看样子和对方的举止，不像是一般的庸脂俗粉。款款来到欧阳诩面前：/p

“舒秀娘拜见欧阳公子。”/p

欧阳诩没有回应，指着女子对刘病愈说：/p

“她是我安东万花楼的头牌，才卖身在万花楼，还是个未开妍的青头。怎么样，还不错吧？”/p

刘病愈暗自感慨，这种年纪要是在后世，还在读初中。看样子也不像是穷人家的女孩，一听万花楼，刘病愈一猜就能猜到是青楼，点点头：/p

“的确很不错，如此漂亮的姑娘，谁这么狠心将她卖到万花楼？”/p

“是她自己，”欧阳诩的话让刘病愈呆了呆：/p

“她们是从南边过来的，现在我大金军队，在南边连番大捷。有些人受不得那种苦，逃到南北两边的都有。听说她一家三口逃到这里来，为了给她弟弟治病，她以五十两的价格，将自己卖到万花楼。秀娘，别耽搁时间了，快给爷弹奏几曲助兴。”/p

琵琶声响起，铮铮之声的确要比两个大男人吹牛好听得多。刘病愈现在想的不一样，他在想一场改变风花雪月的革命。/p

他们以前占领的地方，最小的临邑也有青楼，刘病愈从未将心思放到那上面，也没对青楼的老板进行处罚之类的。青楼这种地方他虽没去过，电视上也看得多了。好听点是才子佳人的风流场所，背后不亚于人间地狱。为了能让自己下定决心，刘病愈问：/p

“像她们这种人，是不是只卖艺不卖身？”/p

欧阳诩有些惊讶看着刘病愈，刚才的刘病愈，说话简直令他拜服。居然连这种事都不知道？/p

“什么卖艺不卖身？你要是愿意，我现在就让她卖身给你？”/p

“我对此没什么兴趣，”刘病愈虚伪得连自己都觉得脸红。欧阳诩接道：/p

“青楼是有只卖艺不卖身的女人，但都只是些非常平庸之辈，平庸得连七老八十的富家翁也看不上那种。只要有人肯出银子，不但卖身，就算赎身也可以。”/p

刘病愈准备还问问她们要是不愿意怎么办，还算他脑袋不笨，这种卖到青楼的女人，哪还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从这一刻开始，他心里下了个决定，以后他占领的地方，青楼属于查抄的对象，绝对不允许有青楼这种肮脏的地方出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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