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军万马不曾叫他退却半步,泰山崩于前也不能叫他变色,甚至皇帝愤怒的质问也不能叫他害怕一点点。
此时,他的手却颤抖的几乎抓不住那胳膊。
太子只觉心中一空。
像登上惊险高峰,攀折下来一朵雪莲花,用冰块捂着、用密室藏着、用锦盒装着,小心翼翼捧在手心。
却被人任意抖落到泥土中,用力践踏。
这花沾了土、滚了灰,被蹂造的不成样子。
心中的锦盒空空如也。
他已经过了年少时盛气暴躁的时期了。
多年磨炼叫他收敛心性、不形于色。
同时杀伐更加果决。
千百个日夜磨炼出来一个人人敬畏、叫人闻风丧胆的太子殿下。
差点在此刻前功尽弃。
他视线微微垂着,脸色阴晴不定,难看至极。
杀意遍布四周,肆虐到在场的每一个人。
行刑人在威压之下心脏差点蹦出胸膛,双腿一抖,不敢发一语的跪了下去。
片刻后,太子抱着人站起身。
眼角的每一处细微动作都昭示着暴怒,眼中酝酿的墨汁再次将其他神情淹没。
终于,这索命阎罗抬脚一踢地上那剑。
剑似离弦,顷刻间飞了出去!
行刑侍卫登时倒了下去,喉咙里发出“咕噜”的血液倒流声。
脖颈之上,长剑立起,泛着骇人的寒光微微颤栗。
荔王腾然惊坐而起!
他按着桌子的手微微发抖,“你”了半天,才强自镇定,震怒道:“太子无故杀人,置天地王法于何地?!”
“天地王法?”太子冷笑一声,捏了捏拳头。
咯吱作响,那是他拼命克制住的杀意。
“猎场行刺一事,杀手已死,淑嫔又没了,这宋太医,可是唯一证人。”阴鸷锐利的眼神射向荔王,似乎有实质般钉住手脚,叫他动弹不得。
太子慢慢道:“皇叔这么着急处置他,倒叫侄儿不得不多想了……”
“太子这是何意?”荔王惊问。
不等太子作答,他朝天一拱手,凛然道:“太子枉顾礼法,视人命如草芥!今日之事我定会禀告皇上,求一个公正交代!”
“就算你不去,我也会去。”太子打断他。
他将人抱到怀中,紧紧护着,看了一眼院判。
院判心领神会。
伸手用袖子擦了擦唇边的血迹,爬起来到太子身侧。
他探着头看了一眼宋春景,颤抖着手按上几个穴位,松了一口气:
“生命无碍,只是还得尽早医治。”
太子仍旧盯着他,院判想了想,又道:“或许会留疤。”
太子不发一言,转身欲走。
“太子可要想好!今日若把罪犯带走……”
“嗖——”
衣摆起落眨眼间完成,唯有兜住的风穿梭其中,使衣角微微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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