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季恒在她盛气凌人的斥骂声里却犯贱似的找到了久违的熟悉感觉,一瞬间从婚礼那天早上醒来不见她就长压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心情清风朗月似的好了起来,看着阳光下莹莹一片的白雪,只觉春光明媚。他情不自禁笑道:“萋萋,我有没有病你最清楚。”
萋萋再次说不出来话。
车载电台突然传来宋元的声音:“1号车通知,前方有急弯,路面积雪结冰,你们注意开慢一点。”
萋萋不禁正襟危坐。
上路这么久,车队早已井然有序。宋元的通知过后,后面的车辆按顺序依次回复收到,轮到他们这辆押尾车,姚季恒回答:“6号车收到。”
车子已上了防滑链,萋萋熟悉路况,知道前方的急弯只要小心慢拐就不会有事,可这是在海拔四千米的高原,他第一次走这条路,如果他突然头晕一下,或者是没有看清拐弯……越想就越有可能,也越像真的。萋萋紧张了起来,不禁脱口而出:“姚季恒,你靠边停一下车。”
姚季恒本来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可还是下意识听她的话靠边慢慢停下车。看到她打开车门下车时,他还诧异不安了一下,可下一瞬看见她拉开副驾车门,终于反应了过来。他认真说:“我会小心开车的。”
萋萋没有回答。
他后面本来还有一句“我会带你安全到达纳木错”,顿了顿,也没有说出口。
结果他们的确安全过了那道急弯,但这一路还真的出了事。过了那道急弯不久,五号车陷在了积雪坑里,在电台里呼救。前头的车一时不可能转头回来,只能后头的车赶去帮忙。姚季恒刚要加快一点速度,萋萋一个眼神扫过去,冷冷盯着仪表盘,他不禁缩回了手指。自从她坐到副驾,这样的眼神是频频出现,偶尔还会伴着冷冰冰的声音,语含命令地吐出三个字“开慢点”,十分颐指气使。起初姚季恒还很有点愤愤不平,觉得自己的能力受到了空前绝后的鄙视,但慢慢地却习以为常了,还情不自禁地陷落在她那样的眼神和声音里。这次他还特别心安理得地为自己的不争气找到了借口——车子陷进雪地里,但一车人是安全的,其实也不需要加速。
到了事故地,姚季恒下车帮忙推车。因为来的只有他们两人,萋萋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人多才力量大,于是也在他旁边努力用力向前推。然而,饶是大家使出了浑身力气,努力了好几次,车身仍旧悍然屹立在雪坑里。
最后,姚季恒提议和司机换换,他去发动车子,司机在后头推车。这回在短暂的僵持后,车子终于轰然驶出雪地。除了萋萋,推车的人都兴奋地欢呼了起来。
重又坐进车子后,姚季恒说:“其实三年前我开车走过滇藏线,对于西部的自然环境是了解的。而且我十八岁拿到驾照到现在,没有发生过任何驾驶事故,驾驶技术不输给有二十年长途驾驶经验的老司机。”
萋萋再次沉默。
姚季恒忽然想起来了:“我听宋元说三年前你也走过滇藏线,你在那条路上是什么时候?”
半晌后,萋萋回答:“三年前。”
“我知道是三年前……”姚季恒忽然顿住了,看着她偏头看窗外,刹那反应过来,她回答了他。她所谓的三年前,是整整三年,也是在冬天,那就是比他要晚三个月。那时候他早已结束那趟漫长的旅行,去波士顿陪母亲过春节了。他沉默了下来——在他们过春节的时候,她独自行走在荒僻的滇藏,而且她还丢了钱包。
如果忽略雪坑那场坑人的小事故,这一路还算十分顺利,而且风光无限。雪域高原,漠漠山川,直教人震撼无言。
快要达到纳木错时,车载电台传来宋元的声音:“1号车已到限速关卡,需要等待二十分钟,后面车辆可慢行。”
前方是限速关卡,不到时间也出不了,于是收到通知后,后头的车几乎都是挪动状态,队友们包括司机在内都十分悠闲,电台里很快又是一片叽叽喳喳声,越来越热闹。终于要到纳木错了,大家都很兴奋。不知道是谁又提起当初那个“重生在纳木错”的召集帖,一番取乐后,去过纳木错的人开始讲起自己圣湖之旅。
姚季恒问:“萋萋,你去过几次?”
萋萋眼睛看着车窗外,听而不闻。然而张哥洪亮的嗓门很快出卖了她:“萋萋这是第十次吧?”
萋萋这才后知后觉知道他竟然堂而皇之对着电台问,可是在随即而来的七嘴八舌的惊呼声里,她只能拿起对讲机回答:“是第九次。”
张哥“哈哈”两声:“我还以为你跟元子一样都是十次。”
萋萋哪儿会不知道他本来就不清楚她来过几次,不过是随便蒙了一个数字来诈她的回答,这条青藏公路她走过很多次,连她自己也要定一定神才清清楚楚地知道这是第九次。萋萋望着车窗外,眼前风光依稀如旧,在同一条长路上,记忆穿越时光隧道,仿佛带她回到了最初踏上这条长路的时光。
她已经忘了当初为什么要来西藏,似乎就是假期无处可去,于是买了张机票就到了拉萨,然后就是漫步目的的高原之旅,跟随导游去纳木错,却看到了终身难忘的画面。她第一次知道在这样荒僻的高原,原来有那样澄澈的湖水,纯粹干净得像不属于这个世间。在那短短两天里,纳木错的日落日出永远停留在了她的记忆深处。她也要定一定神仔细算算才知道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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