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水洗脸。”张淙瞥向卫生间。
晏江何点点头,真的转身去卫生间扑了一脸冷水。他挂着满脸冒寒气的水珠子出来:“效果也就一般。”
晏江何走过来从桌子上抽了纸巾擦脸,张淙看过去,能清楚地瞧见他眼底的红血丝。
张淙突然烦躁道:“给你根烟?”
晏江何愣了愣,把手里用完的纸巾丢垃圾桶:“不用。”
他看着张淙,或许是被冷水浇开了舛病,就见晏江何忽然弯下眼角:“要不你给我根儿糖吧。”
“啊?”这回换张淙愣了。
“糖。”晏江何说,“棒棒糖,你不总吃么,有吧。”
张淙早就知道晏江何抽风,这会儿只觉他是抽转轴子了。张淙一边绷着眼皮,一边下意识掏裤兜,还真摸了根柠檬味的棒棒糖出来。
张淙还没等递出去,晏江何就抢了过来。他撕开包装纸,将棒棒糖塞进嘴里。
张淙看向自己空了的手,想起晏江何曾经怼诮他,便开口效仿着嘲道:“你不是说全是色素吗?现在不怕自己的舌头变成缤纷的黄了?”
晏江何舌头抵着棒棒糖,反应到自己曾经捣讽过张淙吃糖这回事。他一贯仗势欺人,此时累了乏了没什么势头,索性就不咄咄。他拍了下张淙的肩,鼓着一边脸颊,开口放温和太多:“乖,以后我说的话,也这么好好记着。”
张淙:“……”
晏江何说完,就离开了冯老家。
张淙该是被晏江何那不轻不重的一下拍成了风魔九伯,也不知道自己是想把桌子掀了,还是想把门踹了。反正不管是想干什么,他都内力不足,祸害不起来。
什么时候开始,面对晏江何,他连象征性的还手都不准备还了?
张淙泄劲了。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他都已经真正朝晏江何认了怂。刀枪剑戟十八般武艺,他明的暗的,软的硬的,全拼不过晏江何。手下败将也就算了,只是现在,他就连抗拒的心思,都溜得没了毛。
这太可怕了。
张淙站了半天,去卫生间拎出一块灰里白条的抹布,蹭上了他那张床的床头。
晏江何没立刻下楼,他手机打着光,在冯老家门口站了一会儿。
晏江何盯着楼道口,光线太差,可他却莫名觉得这格局怎么看都有些熟悉,就像搁哪儿瞧到过。晏江何想不起来,但当他看见脚边箱子里的白菜时,就突然想到了。
张淙的素描本上画过一棵大白菜。而那些画里,晏江何记得最清楚的就是那把红玫瑰。那是唯一热烈的颜色。当时那玫瑰画在与它本身反差极大的破楼梯角里。
晏江何打晃看了看,不就是他现在眼皮底下的楼梯角吗?可这四周只有破楞货,哪来的玫瑰?
哦,是了。是张淙的红玫瑰。
晏江何呼出一口气,裹紧衣服下楼。出去他才发现,居然下雪了。北方冬天雪不少,不过也有些日子没落了。最近那次下雪,还是他第一次见张淙。
晏江何拍下肩头的碎雪,感到一阵唏嘘。那时候他对张淙的定义就是个没长脑子的叛逆少年,现在却完全不一样了。
张淙,是个无比复杂的少年。复杂到三言两语说不清,归纳概括要不得。他耍混账是骨灰级别,心眼子深到丈测艰难,好不容易刮搜着抠出点儿活人的温度,却又唰得一下烧炸火铳,燎得秃噜皮毛。
晏江何嘴里叼着棒棒糖坐上车,他边等车子回暖,边摸着兜里冯老给他的那张银行卡。他又想到,他第一次见张淙也有一根棒棒糖。
他这兜是有多深啊。
晏江何啧了一声,登时烦得头疼,他这算是搅了一脑袋马蜂窝。
晏江何抬头往上看,又搁心里啐唾沫,他东西南北全方位骂了这尚未开发的倒霉歪楼,罢了便开出车,回去睡觉了。
第36章“我还心疼呢!”
晏江何第二天起了个大早。隆冬白天短,太阳特别会偷工减料,他出门的时候外面还乌央一片,只是夜里刚落完雪,能削微反出些白辉来。
晏江何把手苟在羽绒服的袖子里,手指挑上一兜子粥和小笼包,用脚尖怼响了冯老家的门。
门不一会儿就开了,张淙站在他对面,手里拎着个大铁勺。
大铁勺?
晏江何愣了下。
“你怎么一大早上过来了?”张淙看见晏江何很意外,“还不到六点半。”
“送饭。”晏江何从门缝里挤进去,“老头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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