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打算留在北京?”学长这回倒是意外了,“为什么?你有能力,也有机会,再说,不论任何行业,在帝都基本都是龙头。”
学长顿了顿,似乎明白了,他试探着问张淙:“你是想毕业以后回家乡?”
“嗯。”张淙也不避讳,直说道,“我要回去,我的家在那儿。”
学长完全没料到,他感慨一声:“真看不出来,你竟然是恋家的人。”
张淙垂下眼睫,又去盯手机黑屏,没吭声。
他哪里是恋家的人。张淙又哪里有家,如何能恋得到家?他心里那个“家”,那个归宿,不过是晏江何一个人罢了。
学长摇摇头,觉得可惜:“张淙,你要不要再想想?虽然以你的能力,只要你坚持,以后在哪都能发展的很好,但北京总归机会更多一些,行业也要更景气。”
学长:“而且你家那边,离北京也不远。坐飞机也就两个小时。”
“不一样的。”张淙坚定道,“我想的很清楚,我一定要回去。”
读大学的四年,对张淙来说已经是极限的极限了。时间再长,他绝对受不了。
他这个人,从小生在淤泥烂潭里打滚儿,天生出息不得,胸无大志。
张淙业已病态偏执地确定,他的生活,梦想,热爱,包括才华,本事,甚至一条性命,都是晏江何给的,全属于晏江何。
他的前程和蓝图,也均是依靠晏江何构建的。他全部的世界观,都以晏江何为中心。
所以张淙要回去。他要呆在晏江何身边,陪着晏江何,照顾晏江何。他不能让晏江何一个人,疲惫地脱下白大褂,披满身的劳倦回家,孤零零地累倒在床上,沙发上。
这直等于要了张淙的命。
看张淙半步不退,学长也不好多说。他叹了口气:“行吧,尊重你的选择。但如果你回心转意了,我这里的大门永远为你打开。”
“谢谢。”张淙说。
他话音刚落,手机屏幕倏得亮了,同时铃声响起。张淙心头一动,又落下。——不是晏江何,是钟甯。
但下一秒张淙的眉心却皱了起来,钟甯这个时间给他打电话,是怎么了?他们之间早已许久都没什么可交涉的了。
“接个电话。”张淙拿起手机,朝学长招呼。
学长点点头。
“喂,张淙。”钟甯的声音听着不太好。
张淙莫名地很不舒服,就像心脏坠下一个很大的落差,恍惚间竟万般发慌:“钟哥,怎么了?”
钟甯那张嘴若是去讲恐怖故事,绝对一刀见血,不用关小黑屋点蜡烛,单是青天白日底下,便能吓死一筐人。
他刚开口就让张淙瞬间魂飞魄散:“晏江何出事了,他坐的大巴车翻了。”
“哎张淙!你怎么了?”学长瞪着眼,被吓了一跳。
他看到张淙猛地一下站起来,一只脚底带翻了凳子,又被凳子腿儿绊了个掼地,再飞快连滚带爬地起身,不管不顾地撒丫子狂奔出咖啡馆。
学长懵了:“这小子平时挺沉稳的,这是怎么了......”
学长扭头看了一眼,张淙座位边的包也没拿。
张淙一路东倒西歪,死死擎着手机,活妥儿的一只没头苍蝇。学长叫他他听不见,服务生喊他他听不见,路面上汽车的鸣笛声他听不见,冷风吹脸上了他也感受不到。
直到钟甯一句话,张淙才反应过来:“伤情虽然不太清楚,但据说目前没有死亡。你先冷静点。”
张淙跟刹急闸一样,登时站住,他立在马路牙边儿上:“什么?”
钟甯那头停顿两秒:“你先别慌。晏江何肯定没事。”
张淙飞快反问他:“拿什么肯定?”
钟甯哑巴了。
张淙闭了闭眼,胸腔里冷透了,仿佛冰封。连同他血脉的涌动,心脏的跳搏,也一同冻了起来。
他浑身的慌乱也都被忽得冻死,那感觉太冷,过于安静了。
是死寂。
就像这一辈子突然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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