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谁无痫疾难相笑各有风流两不如_楼兰情缘 - 书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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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回 谁无痫疾难相笑各有风流两不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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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见一个大肉球从地下弹了起来,疾扑韦小宝。/|\泡'书'吧更新超快/|\老叫化呼的一掌,击了出去,瘦头陀身

在半空,还了一掌,身子弹起,他武功也当真了得,凌空下扑,双掌向老叫化头顶击落。老

叫化左足飞出,踢向他后腰。瘦头陀又即挥掌拍落,掌力与对方腿力相激,一个肥大的身子

又飞了起来。他身在空中,宛似个大皮球,老叫化掌拍足踢,始终打不中他一招。别瞧这矮

胖子模样笨拙可笑,出手竟灵活之极,足不着地,更加圆转如意。

李西华和天地会群雄都算见多识广,但瘦头陀这般古怪打法,却也是生平未见。胖头陀

和陆高轩全神贯注,瞧着老叫化出手,眼见他每一招都是劲力凌厉,瘦头陀一个二百多斤的

身躯,全凭借着老叫化的力道,才得在空中飞舞不落。

两人越斗越紧,拳风掌力逼得旁观众人都背靠墙壁。忽听得瘦头陀怪声大喝,一招“五

丁开山”,左掌先发,右拳随下,向着老叫化头顶击落。老叫化喝道:“来得好!”蹲下身

子,使一招“天王托塔”,迎击而上。两股巨力相撞,瘦头陀腾身而起,背脊冲上横粱,只

听喀喇喇一阵响,屋顶上瓦片和泥尘乱落,大厅中灰沙飞扬,瘦头陀又已扑击而下,老叫化

缩身避开。瘦头陀一扑落空,砰的一声,重重落在地下。

老叫化哈哈大笑,笑声未绝,瘦头陀又已弹起,迅捷无论的将一个大脑袋当胸撞来。眼

见他这一撞势道甚是威猛,者叫化侧身避过,右掌已落在他屁股上,内劲吐出,大喝一声。

瘦头陀的撞力本已十分厉害,再加上老叫化的内劲,两股力道并在一起,眼见瘦头陀急飞而

出,脑袋撞向墙壁,势非脑浆迸裂不可。

众人惊叫声中,胖头陀抓起一名缩在一旁的赌场伙计,掷了出去,及时挡在墙上,波的

一声,瘦头陀的头颅撞人他胸腹之间。一颗大脑袋钻入了那伙计的肚皮,嵌入墙壁,撞出了

一个大洞。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一颗肥脑袋上一塌胡涂,沾满了那伙计的血肉。他双手在脸上

一阵乱抹,怒骂:“他妈的,这是甚么玩意?”众人无不骇然。

老叫化喝道:“还打不打?”瘦头陀道:“当年我身材高大之时,你打我不赢。”老叫

化道:“现今呢?”瘦头陀摇头道:“现今我打你不赢,罢了,罢了!”忽地跃起,向墙壁

猛撞过去,轰隆一声响,墙上穿了个大洞,连着那伙计的尸身一齐穿了出去。

胖头陀叫道:“师哥,师哥!”飞跃出洞。陆高轩道:“韦大人,我去瞧瞧。”脚前头

后,身子平飞,从洞中跃出,双手兀自抱拳向韦小宝行礼,姿式美妙。众人齐声喝采。

徐天川、钱老本等均想:“韦香主从哪里收了这两位部属来,武功竟如此了得?比之我

们高出十倍。”

李西华拱手道:“少陪了。”从大门中快步走出。

韦小宝向老叫化拱手道:“这位兄台,让他们走了罢?”说着向赵齐贤等一指。

老叫化呵呵笑道:“多有得罪。”随手拉起赵齐贤等人,也不见他推宫解穴,只一抓之

间,已解了几名侍卫的穴道。

韦小宝道:“多谢。”吩咐赵齐贤、张康年先行回去。

徐天川向双儿瞧了一眼,问道:“这姑娘是韦香主的心腹之人?”韦个宝道:“是,咱

们甚么事都不必瞒她。”老叫化道:“这位姑娘年纪虽小,一副忠肝义胆,人所难及。刚才

若不是她奋不顾身,忠心护主,韦兄弟的一双眼珠已不保了。”韦小宝拉着双儿的手,道:

“对,对,幸亏是她救了我。”

双儿听两人当众称赞自己,羞得满脸通红,低下了头,不敢和众人目光相接。

徐天川走上一步,对老叫化朗声说道:“五人分开一首诗,身上洪英无人知。”

老叫化道:“自此传得众兄弟,后来相认团圆时。”

韦小宝初入天地会时,会中兄弟相认的各种仪节切口,已有人传授了他,念熟记住。这

些句子甚是俚俗,文义似通非通,天地会兑弟多是江湖汉子,倒有一大半人和他一般目不识

丁,切口句子若是深奥了,会中兄弟如何记得?这时听那老叫化念了相认的诗句,便接着念

道:“初进洪门结义兄,当天明誓表真心。”

老叫化念道:“松拍二枝分左右,中节洪花结义亭。”韦小宝道:“忠义堂前兄弟在,

城中点将百万兵。”老叫化道,“福德祠前来誓愿,反清复明我洪英。”韦小宝道:“兄弟

韦小宝,现任青木堂香主,请问兄长高姓大名,身属何堂,担任何职。”

老叫化道:“兄弟吴六奇,现任洪顺堂红旗香主。今日和韦香主及众家兄弟相会,十分

欢喜。”。

众人听得这人竟然便是天下闻名的“铁丐”吴六奇,都是又惊又喜,一齐恭敬行礼。徐

天川等各通姓名,说了许多仰慕的话。

吴六奇官居广东提督,手握一省重兵,当年受了查伊璜的劝导,心存反清复明之志,暗

中入了天地会,任职洪顺堂红旗香主。

天地会对这“洪”字甚是注重。一来明太祖的年号是“洪武”,二来这“洪”字是

“汉”字少了个“土”字,意思说我汉人失了土地,为胡虏所占,会中兄弟自称“洪英”,

意谓不忘前本、决心光复旧土。红旗香主并非正职香主,也不统率本堂兄弟,但位在正职香

主之上,是会中十分尊崇的职份,仅次于总舵主而已。吴六奇是天地会中红旗香主一事,甚

是隐秘,连徐天川、钱老本等人也均不知。

吴六奇拉着韦小宝的手,笑道:“韦香主,你去云南干事,对付大汉奸吴三桂。总舵主

传下号令,命我广东、广西、云南、贵州四省兄弟相机接应。我一接到号令,便派出了十名

得力兄弟,到云南暗中相助。不过韦香主处置得当,青木堂众位兄弟才干了得,诸事化验为

夷,我们洪顺堂帮不上甚么忙。前几天听说韦香主和众位兄弟来到广西,兄弟便化装前来,

跟各位聚会。”

韦小宝喜道:“原来如此。我恩师他老人家如此照应,吴香主一番好意,做兄弟的实在

感激不尽。吴香主大名,四海无不知闻,原来是会中兄弟,那真是刮刮叫,别别跳,乖乖不

得了。”其实吴六奇的名字,他今日还是第一次听见,见徐天川等人肃然起敬,喜形于色,

便顺口加上几句。

吴六奇笑道:“韦兄弟手刃大奸臣鳌拜,那才叫四海无不知闻呢。大伙儿是自己兄弟,

客气话也不用说了。我得罪了韦兄弟属下的侍卫,才请得你到来,还请勿怪。”

韦小宝笑道:“他奶奶的,这些家伙狗皮倒灶,输了钱就混赖。吴大哥给他们吃点儿苦

头,教训教训,教他们以后赌起钱来规规矩矩。兄弟还得多谢你呢。”

吴六奇哈哈大笑。众人坐了下来,吴六奇问起云南之事,韦小宝简略说了。吴六奇听说

已拿到吴三桂要造反的真凭实据,心中大喜,没口子的称赞,说道:“这奸贼起兵造反,定

要打到广东,这一次要跟他大干一场。待得打垮了这奸贼,咱们再回师北上,打上北京。”

说话之间,家后堂香主马超兴也已得讯赶到,和吴六奇相见,自有一番亲热。谈到刚才

赌场中的种种情事,吴六奇破口大骂冯锡范,说他暗施偷袭,阴险卑鄙,定要跟他好好的打

上一架。

韦小宝说到冯锡范在北京要杀陈近南之事。吴六奇伸手在赌台上重重一拍,说道:“如

此说来,咱们便在这里干了他、一来给关夫子报仇,二来给总舵主除去一个心腹大患,三来

也可一雪今日给他暗算的耻辱。“’他一生罕遇敌手,这次竟给冯锡范制住了动弹不得,实

是气愤无比。

马超兴道:“李自成是害死崇祯天子的大反贼,既是到了柳州.咱们可也不能轻易放过

了。”天地会忠于明室,崇祯为李自成所逼,吊死煤山,天地会自也以李自成为敌。

韦小宝道:“台湾郑家打的是大明旗号,郑克爽这小子却去跟李自成做一路,那么他也

成了反贼,咱们一不做,二不休,连他一起干了。更给总舵主除去了一个心腹大患。”

众人面面相觑,均不接口。天地会是台湾郑氏的部属,不妨杀了冯锡范,却不能杀郑二

公子。何况众人心下雪亮,韦小宝要杀郑克爽,九成九是假公济私。吴六奇岔开话头,问起

胖瘦二头陀等人的来历,韦小宝含糊以应,只说胖头陀和陆高轩二人是江湖上的朋友,自己

于二人有恩,因此二人对自己甚是忠心。吴六奇对那自行解穴的乡下老头甚是佩服,说道:

“兄弟生平极少服人,这位仁兄的武功高明之极,兄弟自愧不如。武林中有如此功夫的人寥

寥可数,怎么想来想去,想不出是谁。”

众人议论了一会。马超兴派出本堂兄弟,去查访李自成、冯锡范等人落脚的所在,一面

给风际中、玄贞、双儿三人治伤。

韦小宝问起双儿如何一路跟随着自己。原来她在五台山上和韦小宝失散后,到处寻找,

后来向清凉寺的和尚打听到已回了北京,于是跟着来到北京,韦小宝派去向她传讯的人,自

然便没遇上。那时韦小宝却又已南下,当即随后追来,未出河北省境便已追上。她小孩儿家

心中另有念头,担心韦小宝做了鞑子的大官,不再要自己服侍了,不敢出来相认,偷了一套

骁骑营军土的衣服穿了,混在骁骑营之中,一直随到云南、广西。直到赌场中遇险,阿珂要

刺伤韦小宝眼睛,这才挺身相救。

韦小宝心中感激,搂住了他,往她脸颊上轻轻一吻,笑道:“傻丫头,我怎会不要你服

侍?我一辈子都要你服侍,除非你自己不愿意服侍我了,想去嫁人了。”

双儿又是欢喜,又是害羞,满脸通红,道:“不,不,我……我不会去嫁人的。”

当晚马超兴在柳州一家妓院内排设筵席,替吴六奇接风。饮酒之际,会中兄弟来报,说

道已查到李自成一行人的踪迹,是在柳江中一所木排小屋之中。柳州盛产木材,柳州棺材,

天下驰名。是以有“住在苏州,着在杭州,吃在广州,死在柳州”之谚。木材扎成木排,由

柳江东下。柳江中木排不计其数,在排屋之中隐身,确是人所难知,若非天地会在当地人多

势众,只怕也无法查到。

吴六奇拍案而起,说道:“咱们快去,酒也不用喝了。”马超兴道:“此刻天色尚早,

两位且慢慢喝酒。待兄弟先布置一下,可莫让他们走了。”出去吩咐部属行事。

待到二更天时,马超兴领带众人来到柳江江畔,上了两艘小船。三位香主同坐一船。小

船船夫不用吩咐,自行划出,随后有七八艘小船远远跟来,在江上划出约莫六八里地,小船

便即停了。一名船夫钻进舱来,低声道:“禀告三位香主:点子就在对面木排上。”

韦小宝从船篷中望出去,只见木排上一间小屋,透出一星黄光,江面上东一艘、西一艘

尽是小船,不下三四十艘。马超兴低声道:“这些小船,都是我们的。”韦小宝大喜,心想

一艘船中若有十人,便有三四百人,李自成和冯锡范再厉害,还能逃上了天去?

便在此时,忽听得有人沿着江岸,一边飞奔,一边呼叫:“李自成……李自成……你缩

头缩脑,躲在哪里……李自成,有没有胆子出来……李自成……”却是李西华的声音。

木排上小屋中有人大声喝道:“谁在这里大呼小叫?”

江岸上一条黑影纵身飞跃,上了木排,手中长剑在冷月下发出闪闪光芒。

排上小屋中钻出一个人来,手持禅杖,正是李自成,冷冷的道:“你活得不耐烦了,要

老子送你小命,是不是?”

李西华道:“今日取你性命,就怕你死了也还是个胡涂鬼。你可知我是谁?”李自成

道:“李某杀人过百万,哪能一一问姓名。上来罢。”这“上来罢”三字,宛如半空中打个

霹需,在江上远远传了出去,呼喝一声,挥杖便向李西华打去。李西华侧身避开,长剑贴住

杖身,跃起身来,剑尖凌空下刺。李自成挺杖向空戳去。李西华身在半空,无从闪避,左足

在杖头一点,借力一个筋斗翻出,落下时单足踏在木排边上。

吴六奇道:“划近去瞧个清楚。”船夫扳浆划前。马超兴道:“有人来纠缠他一下,咱

们正好行事。”向船头一名船夫道:“发下号令。”那船夫道:“是。”从舱中取一盏红色

灯笼,挂在桅杆上,便见四处小船中都有人溜人江中。

韦小宝大喜,连叫:“妙极,妙极!”他武功不成,于单打独斗无甚兴趣,这时以数百

之众围攻对方两人,稳操胜券,正是投其所好,何况眼见己方会众精通水性,只须钻到木排

底下,割断排上竹索,木排散开,对方还不手到擒来?一想到木排散开,忙道:“马大哥,

那边小屋中有个姑娘,是兄弟未过门的老婆,可不能让她在江里淹死了。”

马超兴笑道:“韦兄弟放心,我已早有安排。下水的兄弟之中,有十个专管救你这位夫

人。这十个兄弟一等一水性,便是一条活鱼也捉上来了,包管没岔子。”韦小宝喜道:“那

好极了。”心想,“最好是淹死了那郑克爽。”但要马超兴下令不救郑克爽,这句话终究说

不出口。

小船慢慢划近,见木排上一团黑气、一道白光,盘旋飞舞,斗得甚紧,吴六奇摇头道:

“李自成没练过上乘武功,全仗膂力支持,不出二十招,便会死在这李西华剑下,想不到他

一代枭雄,竟会毕命于柳江之上,”韦小宝看不清两人相斗的情形,只是见到李自成退了一

步,又是一步。

忽听得小屋中阿珂说道:“郑公子,快请冯师父帮我爹爹。”郑克爽道:“好。师父,

请你把这个子打发了罢!”小屋板门开处,冯锡范仗剑而出。

这时李自成已被逼得退到排边,只须再退一步,便踏人了江中,冯锡范喝道:“喂,小

子,我刺你背心‘灵台穴’了。”长剑缓缓刺出,果然是刺向李西华的“灵台穴”。李西华

正要回剑挡架,突然间小屋顶上有人喝道,“喂,小子,我刺你背心‘台穴’了!”白光一

闪,一人如飞鸟般扑将下来,手中兵刃疾刺冯锡范后心。

这一下人人都是大出意料之外,没想到在这小屋顶上另行伏得有人。冯锡范不及攻击李

西华,侧身回剑,架开敌刃,当的一声,嗡嗡声不绝,来人手中持的是柄单刀。双刃相交,

两人都退了一步,冯锡范喝问:“甚么人?”那人笑道:“我认得你是半剑有血冯锡范,你

不认得我么?”韦小宝等这时都已看得清楚,那人身穿粗布衣裤,头缠白布,腰间围一条青

布阔带,足登草鞋,正是日间在赌场中自解穴道的那个乡农。想是他遭了冯锡范的暗算,心

中不忿,来报那一剑之辱。

冯锡范森然道,”以阁下如此身手,谅非无名之辈,何以如此藏头露尾,躲躲闪闪?”

那乡农道:“就算是无名之辈,也胜于半剑有血。”冯锡范大怒,挺剑刺去。那乡农既不闪

避,也不挡架,举刀向冯锡范当头砍落,骤看似是两败俱伤的拼命打法,其实这一刀后发先

至,快得异乎寻常。冯锡范长剑剑尖离对方尚有尺许,敌刃已及脑门,大骇之下,急忙向左

窜出。那乡农挥刀横削,攻他腰胁。冯锡范立剑相挡,那乡农手中单刀突然轻飘飘的转了方

向,劈向他左臂。冯锡范侧身避开,还了一多剑,那乡农仍不挡架,挥刀攻他手腕。

两人拆了三招,那乡农竟是攻了三招,他容貌忠厚木纳,带着三分呆气,但刀法之凌厉

狠辣,武林中实所罕见。吴六奇和马超兴都暗暗称奇。

冯锡范突然叫道:“且住!”跳开两步,说道:“原来尊驾是百胜……”那乡农喝道:

“打便打,多说甚么?”纵身而前,呼呼呼三刀。冯锡范便无余暇说话,只得打起精神,见

招拆招。冯锡范剑法上也真有高深造诣,这一凝神拒敌,那乡农便占不到上风。二人刀剑忽

快忽慢,有时密如连珠般碰撞数十下,有时回旋转身,更不相交一招。

那边厢李自成和李西华仍是恶斗不休。郑克爽和阿珂各执兵刃,站在李自成之侧,俟机

相助。李自成一条禅杖舞将开来,势道刚猛,李西华剑法虽精,一时却也欺不近身。斗到酣

处,李西华忽地手足缩拢,一个打滚,直滚到敌人脚边,剑尖上斜,已指住李自成小腹,喝

道:“你今日还活得成么?”这一招“卧云翻”,相传是宋代梁山泊好汉浪子燕青所传下的

绝招,小巧之技,迅捷无比,敌人防不胜防。

阿珂和郑克爽都吃了一惊,待得发觉,李自成已然受制,不及相救。

李自成突然嗔目大喝,人人都给震得耳中嗡嗡作响,这一喝之威,直如雷震。李西华一

惊”长剑竟然脱手。李自成飞起左腿,踢了他一个筋斗,禅杖杖头已顶在他胸口,登时将他

压在木排之下,再也动弹不得。这一下胜败易势,只顷刻之间,眼见李自成只须禅杖舂落,

李西华胸口肋骨齐断,心肺碎裂,再也活不成了。

李自成喝道:“你如服了,便饶你一命。”李西华道:“快将我杀了,我不能报杀父大

仇,有何面目活在人世之间?”李自成一声长笑,说道:“很好!”双臂正要运劲将禅杖插

下,一片清冷的月光从他身后射来,照在李西华脸上,但见他脸色平和,微露笑容,竟是全

无惧意。李自成心中一凛,喝道:“你是河南人姓李吗?”

李西华道:“可惜咱们姓李的,出了你这样一个心胸狭窄、成不得大事的懦夫。”李自

成颤声问道:“李岩李公子是你甚么人?”李西华道:“你既知道了,那就很好。”说着微

微一笑。

李自成提起禅杖,问道:“你是李兄弟……兄弟的儿子?”李西华道:“亏你还有脸称

我爹爹为兄弟。”李自成身子晃了几下。左手按住自己胸膛,喃喃道:“李兄弟留下了后

人?你……你是红娘子生的罢?”李西华见他禅杖提起数尺,厉声道:“快下手罢!尽说这

些干么?”

李自成退开两步,将禅杖拄在木排之上,缓缓的道:“我生平第一件大错事,便是害了

你爹爹。你骂我心胸狭窄,是个成不得大事的懦夫,不错,一点不错!你要为你爹爹报仇,

原是理所当然。李自成生平杀人,难以计数,从来不放在心上,可是杀你爹爹,我……我好

生有愧。”突然间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李西华万料不到有此变故,跃起身来,拾回长剑,眼见他白须上尽是斑斑点点的鲜血,

长剑便刺不进去,说道:“你既内心有愧,胜于一剑将你杀了。”飞身而起,左足在系在排

上的巨索上连点数下,已跃到岸上,几个起落,隐入了黑暗之中。

阿珂叫了声:“爹!”走到李自成身边,伸手欲扶。李自成摇摇手,走到木排之侧,左

脚跨出,身子便沉入江中阿珂惊叫:“爹!你……你别……”

众人见江面更无动静,只道他溺水自尽,无不骇异。过了一会,却见李自成的头顶从江

面上探了出来,原来他竟是凝气在江底步行,铁禅杖十分沉重,身子便不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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