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避祸英雄悲失路 寻仇好汉误交兵_楼兰情缘 - 书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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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避祸英雄悲失路 寻仇好汉误交兵(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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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放下儿子尸身,在安健刚腰间拔出单刀,纵上前来,挥刀向丈夫迎头砍去。周仲英此时

心灰意懒,不躲不让,双目一闭,说道:“大家死了干净。”周大奶奶见他如此,手反而软

了,抛刀在地,大哭奔出。

骆冰和余鱼同怕遇到公门中人,尽拣荒僻小路奔驰,不数里天已全黑。塞外遍地荒凉,

哪里来的宿店,连一家农家也找不到。好在两人都是久闯江湖,也不在意,在一块大岩石边

歇了下来。余鱼同放马吃草,拿骆冰的长刀去割了些草来,铺在地下,道:“床是有了,只

是没干粮又没水,只好挨到明天再想法子。”骆冰一颗心全挂在丈夫身上,面前就有山珍海

味,也吃不下,只不断垂泪。余鱼同不住劝慰,说陆师叔后天当可赶到安西,红花会群雄当

然大举来援,定能追上鹰爪孙,救出四哥。骆冰这一天奔波恶斗,心力交瘁,听了余鱼同的

劝解,心中稍宽,不一会就沉沉睡去。睡梦中似乎遇见了丈夫,将她轻轻抱在怀里,在她嘴

上轻吻。骆冰心花怒放,软洋洋的让丈夫抱着,说道:“我想得你好苦,你身上的伤可全好

了?”文泰来含含糊糊的说了几句话,将她抱得更紧,吻得更热。骆冰正自心神荡漾之际,

突然一惊,醒觉过来,星光之下,只见抱着她的不是丈夫,竟是余鱼同,这一惊非同小可,

忙用力挣扎。余鱼同仍是抱着她不放,低声道:“我也想得你好苦呀!”骆冰羞愤交集,反

手重重在他脸上打了一掌。余鱼同一呆。骆冰在他胸前又是一拳,挣脱他怀抱,滚到一边,

伸手便拔双刀,却拔了个空,原来已被余鱼同解下,又是一惊,忙去摸囊中飞刀,幸喜尚剩

两把,当下拈住刀尖,厉声喝道:“你待怎样?”

余鱼同道:“四嫂,你听我说……”骆冰怒道:“谁是你四嫂?咱们红花会四大戒条是

甚么?你说。”余鱼同低下了头,不敢作声。骆冰平时虽然语笑嫣然,可是循规蹈矩,哪容

得他如此轻薄,高声喝问:“红花老祖姓甚么?”余鱼同只得答道:“红花老祖本姓朱,为

救苍生下凡来。”骆冰又问:“众兄弟敬的是甚么?”余鱼同道:“一敬桃园结义刘关张,

二敬瓦岗寨上众儿郎,三敬水泊梁山一百零八将。”原来二人一问一答,乃是红花会的大切

口,遇到开堂入会,誓师出发,又或执行刑罚之时,由当地排行最高之人发问,下级会众必

须恭谨对答。骆冰在会中排行比余鱼同高,她这么问上了会中的大切口,余鱼同心底一股凉

气直冒上来,可是不敢不答。

骆冰凛然问道:“红花会救的是哪四等人?”余鱼同道:“一救仁人义士,二救孝子贤

孙,三救节妇贞女,四救受苦黎民。”骆冰问道:“红花会杀的是哪四等人?余鱼同道:

“一杀鞑子满奴,二杀贪官污吏,三杀土豪恶霸,四杀凶徒恶棍。”骆冰秀眉顿促,叫道:

“红花会四大戒条是甚么?”余鱼同低声道:“投降清廷者杀,犯上叛会者杀……出卖朋友

者杀,淫人……妻女者杀。”骆冰道:“有种的快快自己三刀六洞,我带你求少舵主去。没

种的你逃吧,瞧鬼见愁十二郎找不找得到你。”原来依据红花会规条,会中兄弟犯了大罪,

若是一时胡涂,此后诚心悔悟,可在开香堂执法之前,自行用尖刀在大腿上连戳三刀,这三

刀须对穿而过,即所谓“三刀六洞”,然后向该管舵主和执法香主求恕,有望从轻发落,但

若真正罪重出自不能饶恕。鬼见愁石双英在会中坐第十二把交椅,执掌刑堂,铁面无私,心

狠手辣,犯了规条的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他也必派人抓来处刑,是以红花会数万兄弟,提到

鬼见愁时无不悚然。当下余鱼同道:“求求你杀了我吧,我死在你手里,死也甘心。”骆冰

听他言语仍是不清不楚,怒火更炽,拈刀当胸,劲力贯腕,便欲射了出去。余鱼同颤声道:

“你一点也不知道,这五六年来,我为你受了多少苦。我在太湖总香堂第一次见你,我的

心……就……不是自己的了。”骆冰怒道:“那时我早已是四哥的人了!你难道不知?”余

鱼同道:“我……我知道管不了自己,所以总不敢多见你面。会里有甚么事,总求总舵主派

我去干,别人只道我不辞辛劳,全当我好兄弟看待,哪知我是要躲开你呀。我在外面奔波,

有哪一天哪一个时辰不想你几遍。”说着捋起衣袖,露出左臂,踏上两步,说道:“我恨我

自己,骂我心如禽兽。每次恨极了时,就用匕首在这里刺一刀。你瞧!”朦胧星光之下,骆

冰果见他臂上斑斑驳驳,满是疤痕,不由得心软。余鱼同又道:“我常常想,为甚么老天不

行好,叫我在你未嫁时遇到你?我和你年貌相当,四哥跟你却年纪差了一大截。”骆冰本有

点怜他痴心,听到他最后两句话又气愤起来,说道:“年纪差一大截又怎么了?四哥是大仁

大义的英雄好汉,怎像你这般……”她把骂人的话忍住了,哼了一声,一拐一拐的走到马

边,挣扎上马。余鱼同过去相扶,骆冰喝道:“走开!”自行上马。余鱼同道:“四嫂到哪

里去?”骆冰道:“不用你管。四哥给鹰爪孙抓去,反正我也活不了……把刀还我。”余鱼

同低着头将鸳鸯刀递给了她。骆冰接了过来,见他站在当地,茫然失措,心中忽觉不忍,说

道:“只要你以后好好给会里出力,再不对我无礼,今晚之事我绝不对谁提起。以后我给你

留心,帮你找一位才貌双全的好姑娘。”说罢“嗤”的一笑,拍马走了。她这爱笑的脾气始

终改不了。这一来可又害苦了余鱼同。但见她临去一笑,温柔妩媚,当真令人销魂蚀骨,情

难自已,眼望着她背影隐入黑暗之中,呆立旷野,心乱似沸,一会儿自伤自怜,恨造化弄

人,命舛已极,一会儿又自悔自责,觉堂堂六尺,无行无耻,直猪狗之不若,突然间将脑袋

连连往树上撞去,抱树狂呼大叫。骆冰骑马走出里许,一望天上北斗,辨明方向。向西是去

会合红花会群雄,协力救人,向东是暗随被捕的丈夫,乘机搭救。明知自己身上有伤,势孤

力单,救人是万万不能,但想到丈夫是一步一步往东,自己又怎能反而西行?伤心之下,任

由坐骑信步走出了七八里地,眼见离余鱼同已远,料他不敢再来滋扰,下得马来,便在一处

矮树丛中睡了。

她小时候跟随父亲,后来跟了丈夫,这两人都是武功高强,对她又是处处体贴照顾,因

此她从小闯荡江湖,向来只占上风,从来没吃过苦。后来入了红花会,这帮会人多势众,她

人缘又好,二十二年来可说是个“江湖骄女”,无求不遂,无往不利。这一次可苦了她,丈

夫被捕,自身受伤,最后还让余鱼同这么一缠,又气又苦,哭了一会,沉沉睡去。夜中忽然

身上烧得火烫,迷迷糊糊的叫:“水,我要喝水。”却哪里有人理睬?第二天病势更重,想

挣扎起身,一坐起就头痛欲裂,只得重行睡倒,眼见太阳照到头顶,再又西沉,又渴又饿,

可是就上不了马。心想:“死在这里不打紧,今生可再见不到大哥了。”眼前一花,晕了过

去。也不知昏睡了多少时候,听得有人说道:“好了,醒过来啦!”缓缓睁眼,见一个大眼

睛少女站在面前。那少女脸色微黑,浓浓的眉毛,十八九岁年纪,见她醒来,显得十分喜

欢,对身旁丫环道:“快拿小米稀饭,给这位奶奶喝。”骆冰一凝神,发觉是睡在炕上被窝

之中,房中布置雅洁,是家大户人家,回想昏迷以前情景,知是为人救了,好生感激,说

道:“请问姑娘高姓?”那少女道:“我姓周,你再睡一忽儿,待会再谈。”瞧着她喝了一

碗稀饭,轻轻退出,骆冰又阖眼睡了。再醒来时房中已掌上了灯,只听得房门外一个女子声

音叫道:“这些家伙这么欺侮人,到铁胆庄来放肆,老爷子忍得下,我可得教训教训他

们。”骆冰听得“铁胆庄”三字,心中一惊,敢情又到了铁胆庄?只见两人走进房来,便是

那少女和丫环。那少女走到炕前,撩开帐子。骆冰闭上眼,假装睡着,那少女转身就往墙上

摘刀。骆冰见自己鸯鸳刀放在桌上,心中有备,只待少女回身砍来,就掀起棉被把她兜头罩

住,然后抄鸯鸳刀往外夺路。只听那丫头劝道:“姑娘你不能再闯祸,老爷子心里很不好

过,你可别再惹他生气啦!”骆冰猜想,这姑娘多半是周仲英的女儿。这少女正是铁胆庄的

大小姐周绮。她性格豪迈,颇有乃父之风,爱管闲事,好打不平,西北武林中人送了她个外

号,叫做“俏李逵”,那天她打伤了人,怕父亲责骂,当天不敢回家,在外挨了一晚,料想

父亲气平了些,才回家来,途中遇到骆冰昏倒在地,救了她转来,得知兄弟为父亲打死,母

亲出走,自是伤痛万分。周绮摘下钢刀,大声道:“哼,我可不管。”提刀抢出,丫环跟了

出去。骆冰睡了两天,精神已复,烧也退了,收拾好衣服,穿了鞋子,取了双刀,轻轻出

房,寻思:“他们既出卖大哥给官府,又救我干么?多半是另有奸谋。”

此刻身在险地,自己腿伤未愈,哪敢有丝毫大意。她来过一次,依稀记得门户道路,想

悄悄绕进花园,从后门出去。走过一条过道,听得外有人声,两个人在交谈。等了半晌,那

两人毫没离开的模样,只得重又退转,躲躲闪闪的过了两进房子,黑暗中幸喜无人撞见,绕

过回廊,见大厅中灯火辉煌,有人大声说话,声音听来有点熟悉。凑眼到门缝中一张,见周

仲英正陪着两个人在说话,一个似乎见过,一时想不起来,另一个却正是调戏过她、后来又

随同公差来捕捉她丈夫的童兆和。仇人一见,想到丈夫惨遇,哪里还顾得自己死活,伸掌推

开厅门,一柄飞刀疾向童兆和掷去。周仲英失手打死独子,妻子伤心出走。周大奶奶本是拳

师之女,武功平平,她娘家早已无人,不知她投奔何方。周仲英妻离子死,烦恼不已,在家

中闷闷不乐的耽了两日。这日天色已晚,庄丁来报有两人来见。周仲英命孟健雄去接见,孟

健雄一看,竟是罪魁祸首的童兆和,另一个是郑王府的武术总教头万庆澜,前天来铁胆庄捕

人,也有此人在内。孟健雄心下惊疑,料知必无好事。这两人一定要见周仲英。孟健雄道:

“老庄主身子不适,两位有甚么事,由在下转达,也是一样。”童兆和嘿嘿冷笑,说道:

“我们这次来是一番好意,周庄主见不见由他。铁胆庄眼下就是灭门大祸,还搭甚么架

子?”孟健雄自文泰来被捕,心中早怀鬼胎,惟恐铁胆庄被牵连在内,听他这么说,只得进

去禀告。周仲英手里弄着铁胆,呛啷啷、呛啷啷的直响,怒气勃勃的出来,说道:“铁胆庄

怎么有灭门之祸啊?老夫倒要请教。”

万庆澜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来,铺在桌上,说道:“周老英雄请看。”两手按住那张纸的

天地头,似怕给周仲英夺去。周仲英凑近看时,原来是武当派绵里针陆菲青写给他的一封

信,托他照应红花会中事急来投的朋友。

这信文泰来放在身边,一直没能交给周仲英,被捕后给搜了出来。陆菲青犯上作乱,名

头极大,乃是久捕不得的要犯,竟和铁胆庄勾结来往。瑞大林等一商量,均觉如去报告上

官,未必能捉到陆菲青,反在自己肩上加了一副重担,不如去狠狠敲周仲英一笔,大家分

了,落得实惠。何况铁胆庄窝藏钦犯,本已脱不了干系,还怕他不乖乖拿银子出来?张召重

和陆菲青是同门,多少有些旧谊,又知他厉害,不敢造次,待听瑞大林等商量着要去敲诈周

仲英,觉得未免人品低下,非英雄好汉之所为,但官场之中,不便阻人财路,只得由他们胡

来,决心自己不分润一文,没的坏了“火手判官”的名头。成璜、瑞大林等都是有功名之

人,不便出面,于是派了万庆澜和童兆和二人前来伸手要钱。周仲英见了这信,心下也暗暗

吃惊,问道:“两位有何见教?”万庆澜道:“我们久慕周老英雄的英名,人人打从心底里

佩服出来,都知周老英雄仗义疏财,爱交朋友,银钱瞧得极轻,朋友瞧得极重。为了交朋

友,十万八万银子花出去,不皱半点眉头。这封信要是给官府见到了,周老英雄你当然知道

后患无穷。众兄弟拿到这信,都说大家拚着脑袋不要,也要结交周老英雄这个朋友,决定把

这信毁了,大家以后只字不提铁胆庄窝藏钦犯文泰来之事,再担个天大的干系,不向上官禀

报。”周仲英道:“那是多多承情。”万庆澜不着边际的说了一些闲话,终于显得万分委

屈,说道:“只是众兄弟这趟出京,路上花用开销,负了一身债,想请周老英雄念在武林一

派,伸手帮大家一个忙,我们感激不尽。”周仲英眉头一皱,哼了一声。

万庆澜道:“这些债务数目其实也不大,几十个人加起来,也不过六七万两银子。周老

英雄家财百万,金银满屋,良田千顷,骡马成群,乃是河西首富,这点点小数目,也不在你

老心上。常言道得好:‘消财挡灾’,有道是‘小财不出,大财不来’。”周仲英为公差到

铁胆庄拿人,全不将自己瞧在眼里,本已恼怒异常,又觉江湖同道急难来奔,自己未加庇

护,心感惭愧,实在对不起朋友,而爱子为此送命,又何尝不是因这些公差而起?这两天本

在盘算如何相救文泰来,去找公差的晦气,只是妻离子亡,心神大乱,一时拿不定主意,偏

生这些公差又来滋扰,居然开口勒索,当真是“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冷冷的道:

“在下虽然薄有家产,生平却只用来结交讲义气、有骨头的好男子。”他不但一口拒绝,还

把对方一干人全都骂了。童兆和笑道:“我们是小人,那不错。小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一点老英雄也总明白。要我们起这么一座大的庄子,那是甘拜下风,没这个本事,不过要

是将它毁掉嘛……”话未说完,一人闯进厅来,厉声道:“姑娘倒要看你怎样把铁胆庄毁

了。”正是周绮。周仲英向女儿使个眼色,走到厅外,周绮跟了出来。周仲英低声道:“去

跟健雄、健刚说,万万不能放这两个鹰爪孙出庄。”周绮喜道:“好极了,我在外边越听越

有气。”周仲英回到厅上。万庆澜道:“周老英雄既不赏脸,我们就此告辞。”说着把陆菲

青那信随手撕了。

周仲英一楞,这一着倒大出乎他意料之外。万庆澜道:“这是那封信的副本,把它撕

了,免得给人瞧见不便。信的真本在火手判官张大人身边。”这句话是向周仲英示意:就是

把我们两人杀了,也已毁不了铁证如山。

周仲英怒目瞪视,心道:“你要姓周的出钱买命,可把我瞧得忒也小了。”便在此时,

骆冰在门外一飞刀向童兆和掷了过去。周仲英没看清来人是谁,虽然痛恨童兆和,可也不能

让他就此丧命,不及细想,救人要紧,手中铁胆抛出,向飞刀砸去,当的一声,飞刀与铁胆

同时落地。

骆冰见周仲英出手救她仇人,骂道:“好哇,你们果是一伙!你这老贼害我丈夫,连我

也一起杀了吧。”一拐一拐的走进厅来,举起鸳鸯双刀向周仲英当头直砍。

周仲英手中没兵刃,举起椅子一架,说道:“把话说清楚,且慢动手。”骆冰存心拚

命,哪去听他分辩,双刀全是进手招数。周仲英心知红花会误以为自己出卖文泰来,只有设

法解释,决不愿再出手伤人,是以一味倒退,并不还手。骆冰长刀短刀,刀刀向他要害攻

去,眼见他已退到墙边,无可再退,忽听背后金刃劈风之声,知道有人偷袭,忙伏身闪避,

呼的一声,一柄单刀掠过脑后,挟着疾风直劈过去。骆冰左手长刀横截敌人中路,待对方退

出一步,这才转身,只见周绮横刀而立,满脸怒容。周绮戟指怒道:“你这女人这等不识好

歹!我好心救你转来,你干么砍我爹爹?”骆冰道:“你铁胆庄假仁假义,害我丈夫。你走

开些,我不来难为你。”回身向周仲英又是一刀。周仲英举椅子一挡,骆冰把刀收回,以免

砍在椅上,随手“抽撤连环”,三招急下。周仲英左躲右闪,连叫:“住手,住手!”周绮

大怒,挡在周仲英面前,挺刀和骆冰狠斗起来。

说到武艺与经历,骆冰均远在周绮之上,只是她肩头和腿上都受了伤,兼之气恼忧急,

正是武家大忌,两人对拆七八招后,骆冰渐处下风。周仲英连叫:“住手!”却哪里劝得

住?万庆澜和童兆和在一旁指指点点,袖手观斗。

周仲英见女儿不听话,焦躁起来,举起椅子正要把狠命厮拚的两人隔开,忽听背后一声

哇哇怪叫,一团黑影直扑进来。那人矮着身躯,手舞一根短柄狼牙棒,棒端尖牙精光闪闪,

直上直下向周绮打去,势如疯虎,猛不可当。周绮吓了一跳,单刀“神龙抖甲”,反砍来人

肩背。那人硬接硬架,“当”的一声,火光交迸,剧震之下,周绮手背发麻,单刀险些脱

手,接连纵出两步,烛光下但见那人是个模样丑怪的驼子。这驼子并不追击,反身去看骆

冰。骆冰乍见亲人,说不出的又是高兴又是伤心,只叫得一声:“十哥!”忍不住两行热泪

流了下来。章进问道:“四哥呢?”骆冰指着周仲英、万庆澜、童兆和三人叫道:“四哥教

他们害了,十哥你给我报仇。”章进一听得文泰来被人害了,也不知是如何害法,大叫:

“四哥,四哥,我给你报仇!”手挥狼牙棒,着地向周仲英下盘卷去。周仲英纵身跳上桌

子,喝道:“且慢动手!”章进悲愤填膺,不由分说,挥棒又向他腿上打去。周仲英双臂一

振,窜起数尺,斜身落地。章进一棒打在檀木桌边,棒上尖刺深入桌中,急切间拔不出来。

这时孟健雄和安健刚得讯,赶进厅来。安健刚把周仲英的金背大刀递给师父。周绮见骆冰和

这驼子到本庄来无理取闹,招招向爹爹狠打,哪里还按捺得住?叫道:“孟大哥、安三哥,

协力上啊!甚么地方钻出来这些蛮横东西,到铁胆庄来撒野。”孟安二人不知章进的来由,

进厅时见他挥棒向师父狠打,自是敌人无疑,当下三个人三柄刀齐向章进攻去。章进挥棒抵

住,大叫:“七哥你快来护住四嫂,你再不来,我可要骂你祖宗啦!”原来章进和武诸葛徐

天宏得知文泰来夫妇遭危,首先赴难,日夜不停的赶来铁胆庄,到达时天已全黑。依徐天宏

说,要备了名帖,以晚辈之礼向周仲英拜见,章进话也不说,纵身就跃进庄去。徐天宏怕他

闯祸,只得跟进,他慢了一步,章进已和周仲英、周绮、孟健雄、安健刚四人交上了手。

徐天宏听得章进呼喝,忙奔进厅去,抢到骆冰身边。这时骆冰喘过了气,手抡双刀又向

周仲英杀去,忽见徐天宏进来,心中一喜,知他足智多谋,此人一到,自己这面决不会吃

亏,指着童兆和与万庆澜两人道:“他们害了我四哥……”徐天宏虽然一向谨慎持重,但一

听情同手足的四哥被害,也自方寸大乱,手持钢刀单拐,纵到童兆和跟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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