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殷梨亭一招“风摆荷叶”,长剑削出,鞭剑相交,轻轻擦的一响,殷梨亭只觉虎口发
热,长剑险些儿脱手,心中大吃一惊:“我只道她招式怪异,内力非我之敌,不料她内劲也
这般奇诡莫测。”当下凝神专志,将一套太极剑法使得圆转如意,严密异常的守住门户。周
芷若手中的软鞭犹似一条柔丝,竟如没半分重量,身子忽东忽西,忽进忽退,在殷梨亭身周
飘荡不定。张无忌越看越奇,心想:“她如此使鞭,比之渡厄、渡难、渡劫三位高僧,又是
截然不同。”他初时只道峨嵋派中另有邪门武功,但此时看了她犹如鬼魅的身手,与灭绝师
太实是大异其趣,心下隐隐竟起恐惧之感。范遥忽道:“她是鬼,不是人!”这句话正说中
张无忌的心事,不禁身子一颤,若不是广场上阳光耀眼,四周站满了人,真要疑心周芷若已
死,鬼魂持鞭与殷梨亭相斗。他生平见识过无数怪异武功,但周芷若这般身法鞭法,如风吹
柳絮,水送浮萍,实非人间气象,霎时间宛如身在梦中,心中一寒:“难道她当真有妖法不
成?还是有甚么怪物附体?”周芷若身法诡奇,然太极剑法乃张三丰晚年继太极拳所创,实
是近世登峰造极的剑术,殷梨亭功劲一加运开,绵绵不绝,虽然伤不了对手,但只求只保,
却也是绝无破绽。忽听得一人怪声怪气的叫道:“啊哟,宋青书快断气啦,周大掌门,你不
给老公送终,做寡妇也不光彩哪!”众人往声音来处望去,却是周颠。他知武当派弟子生平
最注重养气调息,临敌交锋之际,均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修
为,是以有意相助殷梨亭,想扰乱周芷若的心神。他又叫:“喂喂,峨嵋派的周芷若姑娘,
你老公要噎气啦,有几句话吩咐你,他说他在外头有三七二十一、四七二十八个私生子。他
死了之后,要你好好给他抚养,免得他死不瞑目。你到底答允还是不答允啊?”
群雄听他这么胡说八道,有的忍不住便笑出声来。周芷若却仍如没有听见。周颠又叫:
“啊哟,乖乖不得了!灭绝老师太,近来你老人家身子好啊。多日不见,你老人家越来越硬
朗啦。你阴魂附在周姑娘身上,这软鞭儿可耍得当真好看哪!”突然之间,周芷若身形一闪
一晃,疾退数丈,长鞭从右肩急甩向后,陡地鞭头击向周颠面门。她本来与明教茅棚相隔十
丈有余,但软鞭说到便到,正如天外游龙,矢矫而至。周颠正自口沫横飞的说得高兴,哪料
得到周芷若在恶斗之中竟会突然出鞭袭击。他一呆之下,长鞭已到面门。周芷若并不回身,
然而背后竟似生了眼睛一般,鞭梢直指他的鼻尖。周芷若长鞭向后甩出,左手食中二指向殷
梨亭接连戳去,一连七指,全是对向他头脸与前胸重穴。殷梨亭不及攻敌,也无法圈转长剑
削她手臂。只得使招“凤点头”矮身避开。其时明教茅棚中啪的一声,跟着呛啷啷一阵乱
响。原来杨逍正站在周颠近旁,眼明手快,挥掌拍起身前木桌,挡了周芷若一鞭。长鞭击中
木桌,登时木屑横飞,桌上的茶壶、茶碗四下乱掷,各人身上溅了不少瓷片热茶。
周芷若一击不中,不再理会周颠,软鞭回将过来,疾风暴雨般向殷梨亭攻击。俞莲舟持
剑在旁看了半晌,始终无法捉摸到她鞭法的精要所在,暗想:“我再出手,这套太极剑法也
无法使得比六弟更好。但若斗得久了,她女子内力不足,我们或能以韧力长劲取胜。”他见
殷梨亭剑法吞吐开合、阴阳动静,实已到了恩师张三丰平时所指点的绝诣,心想师弟一生中
从未施展过如此高明的剑术,今日面临生死关头,竟将剑法中最精要之处都发挥了出来,武
当派武功讲究愈战愈强,时刻拖得越久,越有不败之望。周芷若突然间长鞭抖动,绕成一个
个大大小小的圈子,登时将殷梨亭裹在其间。太极拳和太极剑都讲究运劲成圈,周芷若长鞭
竟也抖动成圈,鞭圈方向与殷梨亭的剑圈相同,只是快了数倍。殷梨亭剑上劲力被她这么一
带,登时身不由主,连转了几个身,青光一闪,长剑脱手上扬。周芷若长鞭倒卷,鞭头对准
殷梨亭天灵盖砸了下去。
俞莲舟纵身而起,右手抓住了软鞭的鞭梢。周芷若裙底飞出一腿,正中俞莲舟腰胁。俞
莲舟一直捉摸不定周芷若诡异的鞭法精要所在,待得见她抖鞭成圈,夺落殷梨亭手中长剑,
登时心中雪亮:“原来她功力不过尔尔,这几下抖鞭成圈,比之我们的太极拳功夫可差得远
了。”一抓住鞭梢,拚着腰间受她一腿,左手探出,正是一招“虎爪绝户手”,直插周芷若
小腹。周芷若无可抵挡,心中如电光般闪过一个念头:“我今日死在俞二叔手里。”右手放
脱鞭柄,五指向俞莲舟头顶插落,只盼和他斗个同归于尽。俞莲舟侧头欲避,不料腰间中腿
后穴道被封,头颈僵硬,竟尔不能转动,左手却仍是运劲疾落。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人
从旁抢至,右手挡开了俞莲舟的“虎爪绝户手”,左手架开周芷若插向俞莲舟头顶的五指,
正是张无忌出手救人。周芷若双掌并力,疾向张无忌胸前击到。张无忌若是闪避,这双掌之
力刚好击正殷梨亭脸盘,只得左掌拍出挡格。
二人三掌相接,张无忌猛觉周芷若双掌中竟无半分劲力,心下大骇:“啊哟,不好!她
和六叔苦斗二百余招,竟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我这股劲力往前一送,岂非当场要了她的
性命?”危急中忙收手劲。
他初时左掌拍出,知道周芷若武功与自己已相差不远,大是强敌,丝毫不敢怠忽,加之
单掌迎双掌,这一掌乃是出了十成力,劲力刚向外吐,便即察觉对方力尽,急忙硬生生的收
回,他明知这是犯了武学的大忌,等于以十成掌力回击自身,何况在这间不容发之际突然回
收,用力更是奇猛,但他于自己内劲收发由心,这股强力回撞,最多一时气窒,决无大碍。
不料他掌力刚回,突觉对方掌力犹似洪水决堤、势不可当的猛冲过来。张无忌大吃一惊,知
道已中暗算,胸口砰的一声,已被周芷若双掌击中。那是他自己的掌力再加上周芷若的掌
力,并世两大高手合击之下,他护体的九阳神功虽然浑厚,却也抵挡不住。何况周芷若的掌
力乃乘隙而进,正当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这门功夫却是峨嵋派嫡传,当年灭绝师太
便曾以此法击得他喷血倒地。只不过当年他是全然不知抵御,这次却是一念之仁、受欺中
计。当下不由自主的身向后仰,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喷出。周芷若偷袭成功,左手跟着前
探,五指便抓向他胸口,张无忌身受重伤,心神未乱,眼见这一抓到来,立时便是开膛破胸
之祸,勉强向后移了数寸。嗤的一响,周芷若五指已抓破了他胸口衣衫,露出前胸肌肤。
周芷若右手五指跟着便要进袭,其时俞莲舟被她一腿踢倒,正中穴道,动弹不得,殷梨
亭扑上要救援,也已不及,眼见张无忌难逃此劫。周芷若一瞥之下,忽然见到他胸口露出一
个伤疤,正是昔日光明顶上自己用倚天剑刺伤的,五指距他胸膛不到半尺,心中柔情忽动,
眼眶儿一红,竟然抓不下去。她稍一迟疑,韦一笑、殷梨亭、杨逍、范遥四人已同时扑到。
韦一笑飞身挡在张无忌身前,杨范二人分袭周芷若左右,殷梨亭已抱着张无忌逃开。
这一来,场中登时大乱,峨嵋派群弟子和少林僧众纷纷呼喝,手执兵刃,抢上场中。杨
逍、范遥和周芷若拆得数招,便不再恋战,韦一笑扶起俞莲舟,一齐回入茅棚。峨嵋、少林
两派人众见场中罢斗,也便退开。
赵敏本也抢上救援,只是身法不及韦杨诸人迅速,中途遇上,见张无忌嘴边都是鲜血,
只吓得脸如白纸。张无忌强笑道:“不碍事,运一会儿气便好。”众人扶着他在茅棚中地下
坐定。张无忌缓引九阳神功,调理内伤。
周芷若叫道:“哪一位英雄前来赐教?”范遥束了束腰带,大踏步走出。张无忌道:
“范右使,我下令,你不可出战,咱们……咱们认输……”一口气岔了道,又是两口鲜血喷
出。范遥对教主之令不敢不从,倘若坚持出战,势必引得张无忌伤势加剧,何况出战只是尽
心竭力,枉自送了性命,却于本教无补。周芷若站有广场中心,又说了两遍。
适才张无忌迴力自伤,只有他与周芷若二人方才明白,旁人都以为周芷若掌力怪异,张
无忌力所不敌,而周芷若凝指不发,饶了他性命,却是人所共见。她以一个年轻女子,连败
殷梨亭、俞莲舟、张无忌三位当世一等一高手,武功之奇,实是匪夷所思。群雄中虽有不少
身负绝学之士,但自忖决计比不上俞、殷、张三人,那也不必上去送命了。周芷若站在场
中,山风吹动衫裙,似乎连她娇柔的身子也吹得摇摇晃晃,但周围来自三山五岳、四面八方
的数千英雄好汉,竟无一人敢再上前挑战。
周芷若又待片刻,仍是无人上前。那达摩堂的老僧走了出来,合十说道:“峨嵋派掌门
人宋夫人技冠群雄,武功为天下第一。有哪一位英雄不服?”周颠叫道:“我周颠不服。”
那老僧道:“那么请周英雄下场比试。”周颠道:“我打她不过,又比个甚么?”那老僧
道:“周英雄既然自知不敌,那便是服了?”周颠道:“我自知不敌,却仍是不服,不可以
吗?”那老僧不再跟他纠缠不清,又问:“除了这位周英雄外,还有哪一位不服?”连问三
声,周颠嘘了三次,却无人出声不服。那老僧道:“既然无人下场比试,咱们便依英雄大会
事先的议定,金毛狮王谢逊交由峨嵋派宋夫人处置。屠龙宝刀在何人手中,也请一并交出,
由宋夫人收管。这是群雄公决,任谁不得异言。”张无忌正在调匀内息,鼓动九阳真气,治
疗重伤,渐渐入于返虚空明的境界,猛听得那老僧说到“金毛狮王谢逊交由峨嵋派掌门人宋
夫人处置”这句话,心头一震,险些又是一口血喷将出来。赵敏坐在一旁,全神贯注的照
料,见他突然身子发抖,脸色大变,明白他的心意,柔声道:“无忌哥哥,你义父由周姊姊
处置,那是最好不过。她适才不忍下手害你,可见对你仍是情意深重,决不能害了你义父,
你尽管放心疗伤便是。”张无忌一想不错,心头大宽。
其时太阳正从山后下去,广场上渐渐黑了下来。那老僧又道:“金毛狮王谢逊囚于山后
某地。今日天时已暗,各位必然饿了。明日下午,咱们仍然聚集此地,由老僧引导宋夫人前
去开关释囚。那时咱们再见识宋夫人并世无双的武功。”杨逍、范遥等都向赵敏望了一眼,
心中都道:“果然你所料不错。少林派另有阴谋。周芷若武功再强,却也不能打败渡厄等三
位老僧,只怕她非送命在小山峰上不可,结果仍由少林派称雄逞强。”这时周芷若已回入茅
棚,峨嵋派今日威慑群雄,众弟子见掌门人回来,无不肃然起敬。
群雄虽见周芷若已夺得“武功天下第一”的名头,大事却未了结,心中各有各的计算,
谁也不下山去。那老僧道:“各位英雄来到本寺,均是少林派的嘉宾,各位相互间若有恩怨
纠葛,务请瞧在敝派薄面,暂忍一时,请勿在少室山上了结,否则便是瞧不起少林派。各位
用过晚饭以后,前山各处,尽可随意游览。后山是敝派藏经授艺之所,请各位自重留步。”
当下范遥抱起张无忌,回到明教自搭的茅棚之中。张无忌所受掌伤虽重,但服了九粒他平时
炼制的灵丹,再以九阳真气输导药力,到得深夜二更时分,吐出三口瘀血,内伤尽去。杨
逍、范遥、俞莲舟、殷梨亭等均是又惊又喜,均赞他内功修为实是深厚无比,常人受了这等
重伤,纵有高手调治,少说也得将养一两个月,方能去瘀顺气,他却能在几个时辰内便即痊
可,若非亲见,当真难信。
张无忌吃了两碗饭,将养片刻,站起身来,说道:“我出去一会儿。”他是教主之尊,
既不说是甚么事,旁人自也不便相询。殷梨亭道:“你重伤刚愈,一切小心。”张无忌应
道:“是!”见赵敏脸上神色极是关怀,向她微微一笑,意思说:“你放心罢!”他走出茅
棚,抬起头来,只见明月在天,疏星数点,深深吸了口气,体内真气流转,精神为之一振,
径到少林寺外,向知客僧人道:“在下有事要见峨嵋派掌门,相烦引路。”那知客僧见是明
教教主,心下甚是害怕,忙恭恭敬敬道:“是,是!小僧引路,张教主请这边来。”引着他
向西走去,约莫行了里许,指着几间小屋。
那知客僧道:“峨嵋派都住在那边,僧尼有别,小僧不便深夜近前。”他深恐张无忌又
去和周芷若动手,这当世两大高手厮拚起来,自己一个不巧,便受了池鱼之殃。张无忌笑
道:“你若回去说起此事,不免惊动旁人,我不如点了你的穴道,在此等我如何?”那知客
僧忙道:“小僧决不敢说,教主放心。”急急忙忙的转身便去。张无忌缓步走到小屋之前,
相距十余丈,便见两名女尼飞身过来,挺剑拦在身前,叱道:“是谁?”张无忌抱拳道:
“明教张无忌,求见贵派掌门宋夫人。”那两名女尼大惊失色,一名年长的女尼道:
“张……张教主……请暂候,我……我去禀报。”她虽强自镇定,但声音发颤,转身没走了
几步,便摸出竹哨吹了起来。
峨嵋派今日吐气扬眉,在天下群雄之前,掌门人力败当世三位高手,吓得数千须眉男子
无一敢上前挑战,真是开派以来从所未有的盛事。但峨嵋派今日杀丐帮二老、败武当二侠、
伤明教教主,得罪的人着实不少,何况周芷若得了武功天下第一的名号,不知有多少英雄恼
恨妒忌,这一晚身处险地,强敌环伺之下,戒备得十分严密。那女尼哨子一响,四周立时扑
出二十余人,剑光闪动,分布各处。张无忌也不理会,双手负在背后,静立当地。
那女尼进小屋禀报,过了片刻,便即回身出来,说道:“敝派掌门人言道:男女有别,
晚间不便相见。请张教主回步。”张无忌道:“在下颇通医术,愿为宋青书少侠疗伤,别无
他意。”那女尼一怔,又进去禀报,隔了良久,这才出来,说道:“掌门人有请。”张无忌
拍了拍腰间,显示并未携带兵刃,随着那女尼走进小屋。只见周芷若坐在一旁,以手支颐,
怔怔出神,听得他进来,竟不回头,那女尼斟了一杯清茶放在桌上,便退了出去,轻轻带上
了门,堂上更无旁人。一枝白烛忽明忽暗,照着周芷若一身素淡的青衣,情景凄凉。
张无忌心中一酸,低声道:“宋师哥伤势如何,待我瞧瞧他去。”周芷若仍不回头,冷
冷地道:“他头骨震碎,伤势极重,多半不能活了。不知能不能挨过今晚。”张无忌道:
“你知我医术不坏,愿尽力施救。”周芷若问道:“你为甚么要救他?”张无忌一怔,说
道:“我对你不起,心下万分抱愧,何况今日你手下留情,饶了我性命。宋师哥受伤,我自
当尽力。”周芷若道:“你手下留情在先,我岂有不知?你若能救活宋大哥,要我如何报
答?”张无忌道:“一命换一命,请你对我义父手下留情。”周芷若向内堂指了指,淡淡地
道:“他在里面。”张无忌走向房门,只见房内黑漆一团,并无灯光,于是拿起烛台,走了
进去。周芷若一手支颐,坐在桌旁,始终不动。张无忌揭开青纱帐子,烛光下只见宋青书双
目突出,五官歪曲,容颜甚是可怕,呼吸微弱,早已人事不知,按他手腕,但觉脉息混乱,
忽快忽慢,肌肤冰冷,若不立即施救,果然是难以挨过当晚,再轻摸他的头骨,察觉前额与
后脑骨共有四块碎裂,心想俞二伯双拳之力何等厉害,这一招“双风贯耳”自是运上了十成
内劲,若不是宋青书内功也有相当根柢,当场便已毙命。他放下帐子,将烛台放在桌上,坐
在竹椅上,凝思治疗之法。宋青书受的实是致命重伤,要救他性命,最多只有三成把握。他
细细思量了一顿饭时分,走到外室,说道:“宋夫人,能否救得宋师哥之命,我殊难断言,
是否能容我一试?”周芷若道:“若你救他不得,世间也无第二人能够。”张无忌道:“纵
然救得他性命,但容貌武功,难复旧观,他脑子也已震坏,只怕……只怕说话也不容易
了。”周芷若道:“你究竟不是神仙。我知你必会尽心竭力,救活了他,以便自己问心无愧
的去做朝廷郡马。”张无忌心头一震,此事也不便置辩,当下回入房中,揭开宋青书身上所
盖薄被,点了他八处穴道,十指轻柔,以一股若有若无之力,将他碎裂的头骨一一扶正。然
后从怀中取出一只金盒,以小指挑了一团黑色药膏,双手搓得匀净,轻轻涂在宋青书头骨碎
处。这黑色药膏便是“黑玉断续膏”,乃西域少林派疗伤接骨的无上圣药。当年他向赵敏乞
得,用以接续俞岱岩与殷梨亭二人的四肢断骨,尚有剩余。他掌内九阳真气源源送出,将药
力透入宋青书各处断骨。约莫一炷香时分,张无忌送完药力,见宋青书脸上无甚变化,心下
甚喜,知道救活他性命的把握又多了几成。他自己重伤初愈,这么一运内劲,不由得又感心
跳气喘,站在床前调匀内息半晌,这才回到外房,将烛台放在桌上。淡淡的烛光照映下,见
周芷若脸色苍白异常,隐隐听得屋外轻轻的脚步之声,知是峨嵋派群弟子正在巡逻守卫,便
道:“宋师哥的性命或能救转,你可放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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