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双姝拚巨赌 一使解深怨_楼兰情缘 - 书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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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双姝拚巨赌 一使解深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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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剑和自幼便在归辛树门下,见到严师,向来犹似耗子见猫一般,压抑既久,独自闯荡

江湖,竟加倍的狂傲自大起来。归辛树又生性沉默寡言,难得跟弟子们说些做人处世的道

理,不免少了教诲。梅剑和自己受挫,那是宁死不屈,但见师妹痛楚难当,登时再也不敢倔

强,站起身来,定了定神,向袁承志连作了三个揖,道:“袁师叔,晚辈不知你老驾到,多

多冒犯,请你老给孙师妹解救吧。”

袁承志正色道:“你知错了吗?”梅剑和低头道:“晚辈不该擅自撕毁焦帮主的信,又

不该强行替闵二哥出头。”袁承志道:“以后梅大哥做事,总要再加谨慎才好。”梅剑和

道:“晚辈听师叔教训。”袁承志道:“闵二爷不知当年缘由,要为兄长报仇,本来并无不

当。你和这里众位英雄受邀助拳,也都是出于朋友义气。现今既已明白此事缘由,大家罢

手,化敌为友,足见高义。这一点我决不怪你。可是你做了一件万分不对的事,只怕梅大哥

还不明白呢。”梅剑和一愣,问道:“甚么?”袁承志道:“咱们华山派十二大戒,第五条

是甚么?”梅剑和道:“适才师叔问弟子四条戒律,第三条,‘滥杀无辜’,孙师妹确是犯

了过错,只好待会向罗大哥郑重谢罪,我们再赔他一点损失……”焦公礼的一名弟子在人丛

中叫道:“谁要你的臭钱?断了膀子,银子补得上么?”梅剑和自知理曲,默不作声。袁承

志转头向发话那人道:“我这师侄确是行为鲁莽,兄弟十分抱愧。待罗大哥伤愈之后,兄弟

想跟他切磋一路独臂刀法。这功夫不是华山派的,兄弟不必先行禀明师尊。”众人见过他的

惊人武功,知他虽然谦称“切磋刀法”,实则答允传授一项绝艺。这样一来,罗立如虽然少

了一臂,但因祸得福,将来武功一定反而高出同门侪辈了。焦门弟子见他又把孙仲君的过失

揽在自己身上,倒不便再说甚么。

梅剑和又道:“第六条是‘不敬尊长’,这条弟子知罪。第十一条是‘不辨是非’,弟

子也知罪了。只是第五条‘结交奸徒’,闵二哥为人正直,是位够朋友的好汉子。”众人大

半不知华山派的十二大戒是甚么,一听梅剑和这话,闵子华第一个跳了起来,叫道:“甚

么?我是奸徒?”袁承志道:“闵二爷请勿误会,我决不是说你。”闵子华怒道:“那么你

说谁?”袁承志正要回答,只见两名焦门弟子把罗立如从后堂扶出,向袁承志拜了下去。袁

承志连忙还礼。罗立如右袖空垂,脸无血色,但神气仍很硬朗,说道:“袁大侠救了我师

父,又答应授我武艺,弟子真是感激不尽。”袁承志连声谦让,说道:“朋友间切磋武艺,

事属寻常,罗大哥不必客气。”等到罗立如进去,但见孙仲君额头汗珠一滴一滴的落下,痛

得全身颤抖,嘴唇发紫,袁承志见她已受苦不小,走近身去,便要伸手推穴施救。孙仲君怒

道:“别碰我,痛死了也不要你救。”袁承志脸上一红,想把解法说给梅剑和知晓,突然间

砰砰两响,两扇板门被人掌力震落,飞进厅来。众人吃了一惊,回头看时,只见厅外缓步走

进两人。一个五十左右年纪,穿一身庄稼人装束,另一个是四十多岁的农妇,手里抱着个孩

子,孙仲君大叫:“师父,师娘!”奔上前去。众人一听她称呼,知道是神拳无敌归辛树夫

妇到了。归二娘把孩子递给丈夫抱了,铁青了脸,给孙仲君推宫过血。梅剑和与刘培生也忙

上前参见。刘培生低声说了袁承志的来历。

袁承志见归辛树形貌质朴,二师嫂却是英气逼人,于是跟在梅刘两人身后,也上前拜

倒。归辛树伸手扶起,说句:“不敢当!”就不言语了。归二娘给孙仲君一面按摩手臂,一

面侧了头冷冷打量袁承志,连头也不点一下。孙仲君肿痛渐消,哭诉道:“师娘,这人说是

我的甚么师叔,把我的手弄成这个样子,还把你给我的剑也踩断了。”袁承志一听,心里暗

叫糟糕,暗想:“早知这剑是二师嫂所赐,可无论如何不能踩断了。”忙道:“小弟狂妄无

知,请师哥师嫂恕罪。”归二娘对丈夫道:“喂,二哥,听说师父近来收了个小徒弟,就是

他么?怎么这样没规矩?”归辛树道:“我没见过。”归二娘道:“要知学无止境,天外有

天,人上有人。学了一点功夫,就随便欺侮人。哼!我的徒儿不好,自有我来责罚,不用师

叔来代劳啊!”袁承志忙道:“是,是!是小弟莽撞。”归二娘板起了脸道:“你弄断我的

剑,目中还有尊长么?就算师父宠爱你,难道就可对师哥这般无礼?”

旁人听她口气越来越凶,显然是强词夺理,袁承志却只是一味的低声下气。焦公礼一边

的人均是愤愤不平。闵子华和洞玄、万里风等人都暗暗得意,心想:“刚才给你占足了上

风,你师哥师嫂一到,还有你狠的吗?”

孙仲君道:“师父师娘,他说有一个甚么金蛇郎君给他撑腰,把梅师哥、刘师哥也都给

打了,还胡说八道的教训了我们半天,全不把你二位瞧在眼里。”

原来归辛树夫妇因独子归钟身染重病,四出访寻名医。几位医道高明之士看了,都说归

二娘在怀孕之时和人动手,伤了胎气,孩子在胎里就受了内伤,现下发作出来,这种胎伤千

不一活,古方上说如有大补灵药千年茯苓,再加上成了形的何首乌或可救治。要不然便是千

年人参、灵芝仙草,那可更难得了。如无灵药,至多再拖得一两年,定会枯瘦而死。归辛树

夫妇中年得子,对孩子爱逾性命,遍托武林同道访药。但千年茯苓已是万分难得之物,再加

成形何首乌,却到哪里去寻?访了年余,毫无结果。眼见孩子一天天的瘦下去,归二娘只是

偷偷垂泪。夫妻俩一商量,金陵是江南第一重镇,奇珍异物必多,于是同来南京访药。向武

林同道打听,得知梅剑和等三名弟子都在此地。夫妇二人心想这三人都很能干,可以帮同寻

药,立即找来焦家,哪知竟见到孙仲君手掌受伤。归二娘本来性子暴躁,加之儿子病重,心

中焦急,听了爱徒的一面之辞,当下没头没脑的把袁承志责备了一顿,这时听说他尚有外人

撑腰,更是愤怒,侧头问丈夫道:“这金蛇怪物还活着?”归辛树道:“听说是过世了,不

过谁也不清楚。”青青听她无理责骂袁承志,早已十分有气,待得听她又叫自己父亲为怪

物,更是恼怒,骂道:“你这泼妇!干么乱骂人?”归二娘怒道:“你是谁?”孙仲君道:

“他就是金蛇怪物的儿子。”归二娘手腕一抖,一缕寒星,疾向青青肩头射去。袁承志暗叫

不好,待欲跃起拍打,但归二娘出手似电,哪里还来得及?只见青青身子一颤,暗器已中左

肩。袁承志大惊,抢上去握住她手臂一看,见乌沉沉的是枚丧门钉。这时青青又惊又怒,已

痛得面容失色。袁承志道:“别动!”左手食中双指按在丧门钉两旁,微一用劲,见钢钉脱

出了三四分,知道钉尖没安倒钩,这才力透两指,一运内劲,那钉从肉里跳了出来,叮的一

声,跌落地下。焦宛儿早站在一旁相助,忙递过两块干净手帕。袁承志替青青包扎好了,低

声道:“青弟,你听我话,别跟她吵。”青青怒道:“为甚么?”袁承志道:“冲着我师

哥,咱们只得忍让。”青青委委屈屈的点了点头。袁承志知她素性倔强,这次吃了亏居然肯

听自己的话,不予计较,比往昔温柔和顺得多,很是欢喜,向她微微一笑。

归二娘等他们包扎好伤口,冷笑道:“我随手发枚小钉,试试他的虚实,要是他父亲金

蛇郎君真有本领,怎么他连一枚小钉也躲不开?可见甚么金蛇银蛇,只不过是欺世盗名、招

摇撞骗之徒罢啦!”袁承志心想:“二师嫂这时误会很深,如加分辩,只有更增她怒气。”

当下一声不作。

归二娘道:“这里外人众多,咱们门户之事不便多说。明晚三更,我们夫妇在紫金山雨

花台边相候,请袁爷过来,可要查个明白,到底你真是我们当家的师弟呢,还是嘿嘿……”

说着冷笑几声。众人一听,这明明是叫阵动手了。焦公礼很是为难,说道:“贤伉俪威镇江

南,大伙儿听到神拳无敌的大名,向来仰慕得紧,今日有幸光临,那真是请也请不到的。”

归二娘哼了一声,归辛树抱着儿子,心神不属,便似没有听见。焦公礼又道:“这位袁爷见

兄弟遇上了为难之事,仗义排解。梅大哥、刘大哥、孙姑娘三位也都说清楚了。明晚兄弟作

东,给贤伉俪接风,同时庆贺三位师兄弟相逢……”

归二娘不耐烦听他说下去,转头对袁承志道:“怎样?你不敢去么?”袁承志道:“师

哥师嫂住在哪里?小弟明日一早过来请两位教训。师哥师嫂要怎么责罚,小弟一定不敢规

避。”归二娘哼了一声,道:“谁知你是真是假,先别这样称呼。明晚试了你的功夫再说。

走吧!”拉了孙仲君手臂,转身走出。太白三英先见袁承志出头干预,已知所谋难成,料想

昨晚制住自己而盗去书函的,定也是此人无疑,只怕他随时会取出多尔衮的函件,揭露通敌

卖国之事,一直在想乘机溜走,恰好归辛树夫妇到来,争闹又起。三人暗暗欣喜,只盼事情

闹大,就可混水摸鱼,待见他们约定明晚在雨花台比武,今晚已经无事,三人一打眼色,抢

在归氏夫妇头里溜了出去。袁承志叫道:“喂,慢走!”飞身出去拦阻。归二娘大怒,喝

道:“小子无礼,你要拦我!”一掌往他头顶直劈下去。袁承志缩身一偏,归二娘的手掌从

他肩旁掠过,掌风所及,微觉酸麻。归二娘与丈夫在家之时,无日不对掌过招,勤练武功,

掌法之凌厉狠辣,自负除了丈夫之外,武林中已少有敌手,但这一掌居然没打到对方,那是

近十年来所未有之事,心头火起,手掌变劈为削,随势横扫。袁承志双足一点,身子陡然拔

起,跃过了一张桌子。这一来,归二娘不便再行追击,狠狠瞪了他一眼,与归辛树、孙仲

君、梅剑和、刘培生直出大门。太白三英见此良机,立即随着奔出。袁承志生怕归二娘又起

误会,不敢再行呼喝,纵身扑出,一把抓住走在最后的黎刚,随手点了穴道,掷在地下。史

氏兄弟却终于逃了出去。

袁承志追出门外,深夜之中,四下黑沉沉地已不见影踪,心想抓住一人,也可以追问口

供了,当即转身回入厅中。忽听得身后一个苍老的声音笑道:“小朋友,多年不见,功夫可

俊得很啦。”袁承志耳听声音熟识,心头一震,疾忙回头,只见厅外大踏步走进两个人来。

当先一人须眉皆白,背上负着一块黑黝黝的方盘,竟是传过他轻功暗器秘术的木桑道人。只

见他一手提着史秉文,一手提着史秉光。袁承志这一下喜出望外,忙抢上拜倒在地,叫道:

“道长,你老人家好!”

木桑道人笑道:“起来,起来!你瞧这人是谁。”袁承志起身看时,见他身旁站着一个

中年汉子,两鬓微霜,一脸风尘之色,再一细看,这才认出是当年舍命救过自己的崔秋山。

木桑道人年纪已老,十余年来面貌没甚么改变,崔秋山在闯王军中出死入生,从少年而至中

年,久历风霜,神情却已大不相同。袁承志这一下又惊又喜,抢上去抱住了他,叫道:“崔

叔叔,原来是你。”不禁泪水夺眶而出。崔秋山见他故人情重,真情流露,眼中也不禁湿

润。

忽听闵子华叫了起来:“喂,你们干么跟太白三英为难?怎地拿住了他们不放?”众人

素知史氏兄弟武功了得,可是给这老道抓在手中,如提婴儿,丝毫没有挣扎,显被点中了穴

道,均感惊奇。木桑哈哈一笑,将史氏兄弟掷在地下,笑道:“拿住了玩耍玩耍不可以

么?”

袁承志伸手向木桑道人身旁一摆,说道:“这位木桑道长,是铁剑门的前辈高人。”又

向崔秋山一摆,说道:“这位崔大叔以伏虎掌法名重武林,是兄弟学武时的开蒙师傅。”厅

上老一辈的素闻“千变万劫”木桑道人的大名,只是他行踪神出鬼没,十之八九都没见他

面,只有十力大师和昆仑派张心一是他旧识,但算来也是晚辈了,两人忙过来厮见。众人见

十力大师和张心一以如此身分地位,尚且对他这般恭谨,无不肃然。木桑道人说道:“贫道

除了吃饭,就爱下棋,罗里罗唆的事向来不理,否则的话,老道的棋术怎能如此出神入化?

可是上个月忽然得到消息,说有人私通外国,要到南京来谋干一件大大的卖国勾当,贫道可

就不能袖手了,因此一路跟了过来。”闵子华奇道:“谁是卖国奸贼?难道会是太白三

英?”木桑道:“不错,正是这三个大名鼎鼎的英雄豪杰,狗熊耗子!”闵子华道:“三位

是好朋友,怎会做这种无耻勾当,你别冤枉好人。”木桑道:“老道跟这三个家伙从来没见

过面,无怨无仇,干么要冤枉他们?他们和满洲鞑子偷偷摸摸捣鬼,我在关外亲眼见到,亲

耳听到,哪还能有错?”闵子华道:“有甚么证据?”木桑奇道:“证据?要甚么证据?难

道凭老道的一句话,还作不得数?”闵子华道:“这个谁相信呀?”木桑怒喝:“你是

难?”袁承志道:“这位是仙都派闵子华闵二爷。”木桑怒道:“你师父黄木道人,当年对

我的说话也不敢道半个不字。你这小子胆敢不信道爷的话?”众人虽都敬他是武林前辈,但

觉如此武断,未免太过横蛮无理,心中均感不服,却也无人出言跟他争辩。木桑捋着胡子直

生气。袁承志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交给闵子华道:“闵二爷,请你给大伙儿念一念。”闵

子华接过信来,只看了几句,就吓了一跳。袁承志守在一旁,若见他也学梅剑和的样,要想

扯碎信笺,立即便点他穴道,夺过信来。却见他双手捧信,高声朗诵出来。那信便是满洲睿

亲王多尔衮写给太白三英的,吩咐他们俟机夺取江南帮会的地盘,在武林人士中挑拨离间,

引致众人自相残杀,同时设法扩充势力,等清兵入关,就起事内应。信末盖着睿亲王的两枚

朱印。闵子华还没念完,群豪早已大怒,纷纷喝骂。郑起云拉起黎刚,解开他的穴道,喝

道:“你们还有甚么奸计?快招出来。”黎刚*目不语。郑起云啪啪两记耳光,他两边脸颊

登时肿了起来。

袁承志当下把如何得到密件的经过,原原本本说了出来。黎刚知道无法抵赖,叫道:

“清兵不日就要入关,这里便是大清国的天下。你们现下投顺,还不失为开国功臣,要

是……”话未说完,郑起云当胸一拳,把他打得晕了过去。史氏兄弟比黎刚阴鸷得多,听他

这么说,心知要糟,要想饰辞分辩,却苦于被点了穴道,做声不得。郑起云道:“道长,这

种奸贼留着干么?毙了算啦!”焦公礼道:“料想这些奸贼一定还有同党,咱们得查问明

白。今日不早了,改日再请各位一齐商量。”众人都说不错,当下纷纷告辞,有的还向太白

三英口吐唾涎,踢上几脚。闵子华知道受了奸人利用,很是懊悔,极力向焦公礼告罪,又向

袁承志道:“要不是袁相公出来排解,消弭了一场大祸,又揭破了奸人的阴谋毒计,兄弟真

是罪不可赦。”十力大师、郑起云、张心一等也均向袁承志致谢,然后辞出。木桑解下背上

棋盘,摸出囊中棋子,对袁承志道:“这些年来我老是牵挂着你,别的倒没甚么,就是想你

陪我下棋。”袁承志见他兴致勃勃,微笑着坐了下来,拈起了棋子,心想:“道长待我恩

重,难以报答。他一生惟好下棋,只有陪他下棋来稍尽我的孝心了。”木桑眉花眼笑,向余

人道:“你们都去睡吧。老道棋艺高深,千变万化,谅你们也看不懂。”焦公礼引崔秋山入

内安睡。青青却定要旁观,不肯去睡。焦宛儿在一边递送酒菜水果。

青青不懂围棋,看得气闷,加之肩头受伤,不免精神倦怠,看了一阵,竟伏在几上睡着

了。木桑对宛儿道:“焦大姑娘,扶她到你房里睡去吧。”宛儿脸一红,只装不听见,心

想:“这位道长怎地风言风语的?”木桑呵呵笑道:“她是女孩子啊,你怕甚么羞?”宛儿

问袁承志道:“袁相公,是么?”袁承志笑道:“她女扮男装,在外面走动方便些。”

宛儿年纪比青青小了一岁,但跟着父亲历练惯了,很是精明,青青女扮男装,本来不会

看不出来,只是这两日她牵挂父亲生死安危。心无旁骛,又见青青是个美貌少年,一见面就

拉她的手,隐隐觉得此人甚不庄重,此后就不敢对她直视,这时听袁承志说了,兀自不放

心,轻轻除下青青的头巾,露出一头青丝秀发,头发上还插了两枚玉簪,于是扶她起身,仔

细看时,但见青青细眉樱口,肌肤白嫩,果然是个美貌女子,笑道:“姊姊,我扶你去

睡。”青青迷迷糊糊的道:“我不困,我还要看。道长……道长输了几局啦?”

木桑笑道:“胡说!”宛儿微笑道:“好,好,休息一下,咱们再来看。”扶她到自己

房里安睡。

袁承志好几年没下棋了,不免生疏,心中又尽想到明晚归氏夫妇之约,心神不属,连走

了两下错着,白白的输了一个劫,一定神,忽然想起,问道:“道长,你怎知她是女子?”

木桑呵呵笑道:“我和你崔叔叔五天前就见到你啦。我要暗中察看你的功夫人品,一直没跟

你相见。小心,要吃你这一块了,点眼!”说着下了一子,又道:“你武功大进,果然了

得。或许还及不上你师父,老道可不是你对手啦。”袁承志起立逊谢,道:“那全蒙恩师与

道长的教诲。这几天道长若是有空,请你再指点弟子几手。”

木桑笑道:“你陪我下棋,向来是不肯白费功夫的。不过我教你些甚么呢?你武功早胜

过我啦,还是你教我几招吧。你若要我教几路棋道上的变化,那倒可以。”他越下越是得

意,又道:“武功好,当然不容易,但你人品端方,更是难得。少年人能够不欺暗室,对同

行少女规规矩矩的,我和你崔叔叔都赞不绝口呢。”袁承志暗叫惭愧,脸上一阵发烧,心想

要是自己跟青青有甚么亲热举动,岂不是全让他瞧了去?怎么他从旁窥探,自己竟没发觉?

这位道长的轻身功夫,实在是高明之极了。又下数子,木桑在西边角上忽落一子,那本是袁

承志的白棋之地,黑棋孤子侵入,可说是干冒奇险。他道:“承志,我这一手是有名堂的。

老道过得几天,就要到西藏去。这一子深入重地,成败祸福,大是难料。”袁承志奇道:

“道长万里迢迢的远去西藏干甚么?”木桑叹了口气,说道:“去找一件东西。那是先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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