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须防权将军对你不利。”袁承志点点头。只见李自成喝了几杯酒,大声道:“大伙儿散
了罢,哈哈,哈哈!”飞起一脚,踢翻了桌子,转身而入。众将一哄而散。袁承志随着李岩
出殿,在宫门外遇到胡桂南和洪胜海,吩咐将两名军官放了。四人刚转过一条街,便见数十
名闯军正在一所大宅中掳掠,拖了两名年轻妇女出来。两名女子只是哭叫,挣扎着不肯走。
李岩大怒,喝令部属上前拿问。众闯军见是制将军到来,发一声喊,抛下妇女财物便逃走
了。
一路行去,只听得到处都是军士呼喝嬉笑、百姓哭喊哀呼之声。大街小巷,闯军士卒奔
驰来去,有的背负财物,有的抱了妇女公然而行。李岩见禁不胜禁,拿不胜拿,只有浩叹。
袁承志本来一心想望李自成得了天下之后,从此喜见升平,百姓安居乐业,但眼见今日李自
成和刘宗敏的言行,又见到满城士卒大掠的惨况,比之崇祯在位,又好得了甚么?满腔热
望,登时化为乌有。再走得几步,只见地下躺着几具尸首,两具女尸全身赤裸。众尸身上伤
口中兀自流血未止。袁承志这时再也忍耐不住,握住李岩的手,说道:“大哥,你说闯王为
民伸冤,为……为百姓出气,就是这样么?”说着突然坐倒在地,放声大哭。李岩也是悲愤
不已,说道:“我这就去求见大王,请他非立即下令禁止掳掠不可。”拉起袁承志,回到皇
宫,向卫士说有急事求见闯王。”卫士禀报进去,过了一会,出来说道:“制将军,大王已
经睡了,谁也不敢惊动。请将军明天来吧。”李岩道:“我跟随大王多年,有事求见,大王
深更半夜也必接见。你再去禀报罢。”那卫士又进去半晌,出来时满脸惊惶之色,颤声道:
“大王大发脾气,说小人若是再去啰唆,立刻砍了我的脑袋。”李岩道:“好,我便在这里
等着,等大王醒了之后再见。”对袁承志道:“兄弟,你先回去休息吧。”袁承志道:“我
在这里陪伴大哥。”要胡桂南、洪胜海二人先回,以免青青等挂念。两人等到天色大明,才
见一名卫士从内宫出来,说道:“大王召见。”两人跟着他来到一间房中,那卫士便出去
了。直等了两个多时辰,眼见午时已过,李自成始终不出来。两人你瞧着我,我瞧着你,都
是十分焦急。
眼见日头偏西,已到未时,忽见宋献策推门进来,说道:“李将军,袁将军,两位怎么
在这里?”李岩道:“我们求见大王,卫士说道大王召见。可是从清早直等到这时候,大王
始终没出来。”宋献策叹了口气,低声道:“今日上午,大王召集诸将集议,却让两位在这
里苦等。”李岩惊道:“却是如何?”宋献策道:“牛金星那厮不断在大王跟前说你的坏
话,也说我的坏话。”李岩怒道:“你我二人行得正,坐得正,有甚么坏话好说?”宋献策
道:“大王在河南之时,人心不附,那时我想了个计议出来,造了一句谶语,说是‘十八孩
儿主神器’,叫人到处传播。十八孩儿,拚起来是个‘李’字,便是说大王应有天下。愚夫
愚妇听到了,以为大王天命攸归,大家都来归附,咱们的声势登时大了起来。李将军可还记
得么?”李岩道:“怎不记得?我作儿歌,你作谶语,动摇明朝的人心,可也有些功劳
啊。”宋献策摇头道:“牛金星对大王进谗,说那句‘十八孩儿主神器’,不是指大王,而
是指你李将军!”李岩心头大震,当即站起。他知自来帝皇最忌之事,莫过于有人觊觎他的
宝座。历朝开国英主所以屠戮功臣,如汉高祖、明太祖等把手下大将杀得七零八落,便是怕
他们谋朝篡位,李自成要是信了这句话,那可糟了,不由得颤声道:“这……这……这……
宋献策道:“大王英明,未必就信了,制将军也不用担心。不过今日诸将大会,会中刘将
军、张将军、谷将军、罗将军他们,众口一辞的都说制将军自鸣清高,瞧不起友军,说他们
部属借住民房,跟老百姓借几两银子,跟大娘闺女们说几句话,制将军的部下就去呼喝干
涉。牛金星却道,制将军这不是自鸣清高,而是收罗人心,胸怀大志。”
李岩气得说不出话来,脸色发白,腾的一声,重重坐在椅中。宋献策道:“我为制将军
分辩得几句,众将就大骂我宋矮子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最会胡说八道。我气不过,就
出来了,听宫门口卫士说,两位将军在此,因此过来瞧瞧。大王此刻心中不快,两位不必等
候了。”
李岩拱手道:“多承宋军师见爱,兄弟感激不尽。”宋献策叹道:“咱们虽然打下了北
京,可是江南未平,吴三桂未降,满洲鞑子虎视眈眈,更是一大隐忧。但今日诸将大会,除
了编排制将军的不是之外,就是商量如何拷掠明朝投降的大官富户,要他们献出金银财宝。
唉,成大事的人,眼界也未免太小了啊。”三人相对叹息,出宫而别。
袁承志听了宋献策一番话,见他虽然身高不满三尺,形若*猴,容貌丑陋,说话却是极
有见识,说道:“大哥,这位宋军师实是个人才。”李岩道:“他足智多谋,很了不起。只
是大王爱听牛金星的话,不肯重用宋军师。其实大王许多攻城掠地的方略,都是出于宋军师
的主意。”
两人默默无言的携手同行,走了数百步。李岩道:“兄弟,大王虽已有疑我之意,但为
臣尽忠,为友尽义。我终不能眼见大王大业败坏,闭口不言。你却不用在朝中受气了。”袁
承志道:“正是。兄弟是做不来官的。大哥当日曾说,大功告成之后,你我隐居山林,饮酒
长谈为乐。何不就此辞官告退,也免得成了旁人眼中之钉?”李岩道:“大王眼前尚有许多
大事要办,总须平了江南,一统天下之后,我才能归隐。大王昔年待我甚厚,眼见他前途危
难重重,正是我尽心竭力、以死相报之时。小人流言,我也不放在心上。”两人又携手走了
一阵,只见西北角上火光冲天而起,料是闯军又在焚烧民居。李岩与袁承志这几天来见得多
了,相对摇头叹息。暮霭苍茫之中,忽听得前面小巷中有人咿咿呀呀的拉着胡琴,一个苍老
嘶哑的声音唱了起来,听他唱道:“无官方是一身轻,伴君伴虎自古云。归家便是三生幸,
鸟尽弓藏走狗烹……”只见巷子中走出一个年老盲者,缓步而行,自拉自唱,接着唱道:
“子胥功高吴王忌,文种灭吴身首分。可惜了淮阴命,空留下武穆名。大功谁及徐将军?神
机妙算刘伯温,算不到:大明天子坐龙廷,文武功臣命归阴。因此上,急回头死里逃生;因
此上,急回头死里逃生……”
李岩听到这里,大有感触,寻思:“明朝开国功臣,徐达、刘基等人尽为太祖害死。这
瞎子也知已经改朝换代,否则怎敢唱这曲子?”瞧这盲人衣衫褴褛,是个卖唱的,但当此人
人难以自保之际,哪一个有心绪来出钱听曲?只听他接着唱道:“君王下旨拿功臣,剑拥兵
围,绳缠索绑,肉颤心惊。恨不能,得便处投河跳井;悔不及,起初时诈死埋名。今日的一
缕英魂,昨日的万里长城。……”
他一面唱,一面漫步走过李岩与袁承志身边,转入了另一条小巷之中,歌声渐渐远去,
说不尽的凄惶苍凉。
袁承志心情郁郁,回到住处,只见大厅中坐着一人。那人一见袁承志,便奔到厅口,叫
道:“小师叔,你回来啦。”那人粗衣草履,背插长刀,正是崔秋山之侄崔希敏。袁承志喜
道:“你也来了。有甚么事?”崔希敏从身边取出一封信来,双手呈上。袁承志见封皮上写
着“字谕诸弟子”字样,认得是师父笔迹,先作了一揖,然后恭恭敬敬的接过来,抽出信
纸,见信上写道:“吾华山派历来门规,不得在朝居官任职。今闯王大业克就,吾派弟子功
成身退,其于四月月圆之夕,齐集华山之巅。”下面签着个“清”字。袁承志道:“啊,距
会期已不到一月,咱们就得动身。”崔希敏道:“正是,我叔叔、安大娘、小慧也都要去
呢。”袁承志入内对众人说了,却不见青青,问焦宛儿道:“夏姑娘呢?”焦宛儿道:“好
一会没见她啦,我去瞧瞧!”袁承志道:“我去叫她。”走到青青房外,在门上用手指弹了
几下,说道:“青弟,是我。”房内并无声息,候了片刻,又轻轻拍门,仍无回音。袁承志
把门一推,房门并未上闩,往里张望,只见房内空无所有,进得房去,不禁一呆,原来她衣
囊、长剑等物都已不见,连她母亲的骨灰罐也带走了,看来似已远行。袁承志大急,在各处
翻寻,在她枕下找到一张字条,上面写道:“既有金枝玉叶,何必要我寻常百姓?”
袁承志望着字条呆呆的出了一会神,心中千头万绪,不知如何是好,自思:“我待她一
片真心诚意,她总是小心眼儿,处处疑我。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但求心之所安。我
们每日在刀山枪林中出死入生,又怎能顾得到种种嫌疑?青弟,青弟,你实在太不知我的心
了。”想到这里,不禁一阵心酸,又想:“她上次负气出走,险些儿失闪在洋兵手里,这时
候兵荒马乱,却又不知到了哪里?”
他呆呆坐在床上,大为沮丧。焦宛儿轻轻走进房来,见他犹如失魂落魄一般,不觉吃
惊。众人得知讯息后,都涌进房来,七嘴八舌,有的劝慰,有的出主意。
焦宛儿年纪虽小,对事情却最把持得定,当下说道:“袁相公,你急也无用。夏姑娘一
身武艺,有谁敢欺侮她?这样罢,你会期已近,还是和哑巴叔叔、何姊姊等一起上华山去。
程伯伯和我留在这里看护阿九妹子。沙叔叔、铁老师、胡叔叔和我们金龙帮的,大伙儿出去
找夏姑娘,再传出江湖令牌,命七省豪杰帮同寻访。找到之后,立即陪她上华山来相会。”
袁承志连连点头,道:“焦姑娘的主意很高,就这么办。程老夫子和焦姑娘最好陪同公主出
京远避,留在京中可不大稳便。惕守还没正式入我门中,待我禀明师父之后再说。这一次不
必同上华山了。”何惕守眼睛一溜,正想求恳,忽想青青也曾有疑己之意,和袁承志同行只
怕不甚妥当,当下微微一笑,也就不言语了,寻思:“你不让我去华山,我偏偏自己来。”
她做惯了邪教教主,近来虽已大为收敛,毕竟野性未除,也不理袁承志的吩咐,只管筹划自
行上华山拜见祖师的事。袁承志安排已毕,次日向闯王与义兄李岩辞别。李自成眼见留他不
住,便赏赐了许多大内珍宝。袁承志要待推辞,李岩连使眼色,袁承志只得谢过受了。
李岩送出宫门,叹道:“兄弟,你功成身退,那是最好不过……”说着神色黯然。袁承
志道:“大哥你多多保重。如有危难,小弟虽在万里之外,一得讯息,也必星夜赶来。”两
人洒泪而别。当日下午,袁承志与哑巴、崔秋山、崔希敏、安大娘、安小慧、洪胜海六人取
道向西,往华山进发。各人乘坐的都是骏马,脚程极快,不多时已到了宛平。
众人进饭店打尖,用完饭正要上马,洪胜海瞥眼间忽见墙角里有一只蝎子、一条蜈蚣,
都用铁钉钉在墙脚。他微觉奇怪,轻扯袁承志的衣服。袁承志凝眼一看,点了点头,心想这
必与五毒教有关,可惜何惕守没同来,不知这两个记号是甚么意思。洪胜海借故与店小二攀
谈了几句,淡淡的道:“那墙脚下的两件毒物,倒有些古怪。”店小二笑道:“要不是我收
了银子,真要把这两样鬼东西丢了。烦死人!”他一面说一面扳手指,笑道:“两天不到,
问起这劳甚子的,连你达官爷不知是第十几位了。”洪胜海忙问:“是谁钉的?”店小二
道:“便是那个老乞婆啊!”洪胜海向袁承志望了一眼,问道:“是哪些人问过呢?”说着
拿了块碎银子塞在店小二手里。店小二口中推辞,伸手接了银子,笑道:“不是叫化丐头,
就是光棍混混儿,哪知道你达官爷也问这个……嘿嘿,可叫你老人家破费啦。”袁承志插口
道:“那老乞婆钉毒物之时,还有谁在一旁吗?”店小二道:“那天的事也真透着希奇,先
是一个青年标致相公独个儿来喝酒……”袁承志急问:“多大年纪?怎等打扮?”店小二
道:“瞧模样儿比你相公还小着几岁,生得这么俊,我还道是唱小旦的戏子儿呢,后来见他
腰里带着把宝剑,那可就不知是甚么路数了。他好似家里死了人似的,愁眉苦脸,喝喝酒,
眼圈儿就红了,真叫人瞧着心里直疼……”众人知道这必是青青无疑。崔希敏怒道:“你别
口里不干不净的。”店小二吓了一跳,抹了抹桌子,道:“爷们要上道了么?”袁承志道:
“后来怎样?”店小二望了崔希敏一眼,说道:“那青年相公喝了一会酒,忽然楼梯上脚步
响,上来了一位老爷子,别瞧他头发胡子白得银子一般,可真透着精神,手里提着一根龙头
拐杖,腾的一声,往地下一登,桌上的碗儿盏儿便都跳了起来。”袁承志心中大急:“温方
山那老儿和她遇上了,青弟怎能逃出他的毒手?”
店小二又道:“那老爷子坐了下来,要了酒菜。他刚坐定,又上来一位老爷子。那真叫
古怪,前前后后一共来了四个,都是白头发、白胡子、红脸孔,倒像是一个模子里浇出来的
一般,要找这四个一模一样的老爷子,那真是不容易得紧了。这四人有的拿着一对短戟,有
的拿着一根皮鞭。他们谁也不望谁,各自开了一张桌子,四个老儿把那位年轻相公围在中
间。我越瞧越透着邪门,再过一会儿,那老乞婆就来啦。掌柜的要赶她出去,哪知当地一
声,嘿,你道甚么?”崔希敏忙问:“甚么?”店小二道:“这叫做财神爷爷着烂衫,人不
可以貌相。当的一声,她抛了一大锭银子在柜上,向着那四个老头和那相公一指,叫道:
‘这几位吃的,都算在我帐上!’你老,你可见过这样阔绰的叫化婆么?”
袁承志越听越急,心想:“温氏四老已经难敌,再遇上何红药,可如何得了?”店小二
越说兴致越好,口沫横飞的道:“哪知他们理也不理,自顾自的饮酒。那老乞婆恼了,叫了
一声,一张手,一道白光,直往那拿拐杖的老儿射去。”崔希敏道:“你别瞎扯啦,难道她
还真会放飞剑不成?”店小二急道:“我干么瞎扯?虽然不是飞剑,可也是几成儿不离。只
见那老儿伸出筷子,叮叮当当一阵响,筷子上套了明晃晃的一串。我偷偷蹩过去一张,嘿,
你道是甚么?”崔希敏道:“甚么?”店小二道:“原来是一串指甲套子,都教那老儿用筷
子套住啦。我刚喝得一声彩,只听得波的一声,你道是甚么?”崔希敏道:“甚么?”店小
二拉着他走到一张桌子旁,道:“你瞧。”只见那桌子有个小孔,店小二拿起一根筷子插入
小孔,刚刚合式,说道:“那老儿提起筷子,就插进了桌面。这手功夫可不含糊吧?我是不
会,可不知你老人家会不会。”崔希敏道:“我不会。”店小二道:“原来你老人家也不
会,那也不要紧。老乞婆知道敌他不过,一声不吭,怪眼一翻,就奔了出去。后来那青年相
公跟着四个老头子一起走了。原来他们是一路,摆好了阵势对付那叫化婆的。”
袁承志问道:“他们向哪里去的?”店小二道:“向西南,去良乡。五个人走了不多会
儿,叫化婆又回转来,在墙边钉了这两件怪东西,给了我一块银子,叫我好好侍候这两只毒
虫,别让人动了。这几日四下大乱,我们掌柜的说要收铺几日,别做生意。老板娘一定不
肯,这才开市,倒让我赚了一笔外快……”他还在唠唠叨叨地说下去,袁承志已抢出门去,
跃上马背,叫道:“快追!”
青青自见袁承志把阿九抱回家里,越想越是不对,阿九容貌美丽,己所不及,何况她是
公主,自己却是个来历不明的私生女,跟她天差地远,袁承志自是非移情别爱不可。若不是
爱上了她,怎会紧紧地抱住了她,回到了家里,在众人之前兀自舍不得放手?后来又听人说
道,李自成将阿九赐了给袁承志,权将军刘宗敏喝醋,两个人险些儿便在金殿上争风打架,
说到动武打架,又有谁打得过他?自然是他争赢了。崇祯是他的杀父大仇,他念念不忘的要
报仇,可是阿九只说得一句要他别杀她爹爹,他立刻就乖乖的听话。“我的言语,他几时这
么听从了?只有他来骂我,那才是常事。”思前想后,终于硬起心肠离京,心里伤痛异常,
决意把母亲骨灰带到华山之巅与父亲骸骨合葬,然后在父母尸骨之旁图个自尽,想到孑然一
身,个郎薄幸,落得如此下场,不禁自伤自怜。这日在宛平打尖,竟不意与温氏四老及何红
药相遇。温方山露了一手内功,何红药自知不敌,径自退开。青青已抱必死之心,倒也并不
惊惧,怕的是四老当场把她处死,那么母亲的遗志就不能奉行了,当下念头一转,计谋已
生,走到温方达跟前,施了一礼,叫声:“大爷爷!”然后逐一向其余三老见礼。温氏四老
见她坦然不惧,倒也颇出意外。青青笑问:“四位爷爷去哪里?”温方达道:“你去哪
里?”青青道:“我跟那姓袁的朋友约好了,在这里会面,哪知他到这时候还没来。”四老
听得袁承志要来,人人都是心头大震,哪敢再有片刻停留?温方义喝道:“跟我们去。”青
青假意道:“我要等人呢。”温方义手一伸,已隔衣叩住她手腕,拉出店门,两人共乘一
骑。四老尽往荒僻无人之处驰去,眼见离城已远,这才跳下马来。温方义把青青一摔,推在
地下,骂道:“无耻小贱人,今日教你撞在我们手里。”青青哭道:“四位爷爷,我做错了
甚么?你们饶了我,我以后都听你们的话。”温方义骂道:“你还想活命?”擦的一声,拔
出一柄匕首。青青哭道:“二爷爷,你要杀我么?”温方悟道:“你这叫是该死!”青青
道:“三爷爷,我妈是你亲生女儿,我求你一件事。”温方山铁青着脸,说道:“要活命那
是休想!”青青哭道:“我死之后,求你送个信给我那姓袁的朋友,叫他独个儿去找宝贝
吧,别等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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