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会儿会帮忙解释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曾迩在这里,他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曾迩环顾四周:“可他们又没发现。”
雷亦清懒得再开口,直接把她拉出实验室,好说歹说才把她劝走。
“可他们确实没发现啊。”眼看雷亦清转身走回实验室,曾迩站在门口无辜道。
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她不再担心自己,担心自己是否被认出,而是担心另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的人。
一个都没发现,甚至连怀疑都没有。满屋子的熟人,却找不出一个真正关心你的人。老姐,这真的是你的生活吗?
曾迩无声问道,眼睛有些发酸,莫名讨厌今天的天衣无缝。她独自靠在走廊的墙边,多么期待再出现一次意外。
只可惜,有的意外很常见,而有的,却近乎奇迹。
卢秉一在车站与迟立哲分别之后,回到了学校。
石正辕在橱窗前的现身,让她失去了思考能力。她不想被误会,尤其不想被他误会——没人希望被自己在意的人误会。
她喜欢了他十年。她从不愿承认这一点,反正承认了,他也不会是自己的。因为她很清楚蒋智瞳对他意味着什么,是初恋,更是一种习惯。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校车停靠点。她下午并没有课,无论是哪个校区。尽管如此,她还是坐上了前往新校区的教师班车。
那里有她学生时代的记忆。
两年,整整两年的记忆。
现在的大学都流行在偏僻的地方建新校区来分流学生,e大也不例外。卢秉一的大一大二,就是在那里度过的。
大学时代,对于她来说,已经是个十分遥远的名词了。然而再遥远,每次回到这里,一切还是会鲜活起来。
她在这里军训,在这里上课,在这里做梦,在这里遇见石正辕。那场她坚持了十年的暗恋,就从这里开始。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下午的课前,班长站在讲台上,手作喇叭状大声宣布,“我们亲爱的班导终于嫁出去啦!”
话音刚落,底下一片欢呼,扔书的扔书,拍桌子的拍桌子,虽说大一了,但一个个都还和高中生一样。卢秉一才从教务处回来,就见证了这么一场盛大的狂欢。
“你报完名啦?”室友帮她占了座,关切地问。她点点头,虽然受够了教务处大妈的僵尸脸,但好歹总算报上转专业考试的名了。想到离自己的历史梦又近了一步,她就激动得坐不住。
“他们这是怎么了?”
“班导结婚了,他们在表示祝贺呢。”室友边整理书包边答。既然班导请假,这堂课想必也就不用上了。大家默契一笑,纷纷起身。
“等一下,我话还没说完呢!”班长急了,拍着讲台说,“虽然班导来不了了,但她找了个研究生来代课。”
底下嘘声一片,众人不情愿地回到座位上,心里咒骂着那个即将到来的家伙。
上课铃响,一个人夹着教材匆匆走进教室。
08我的心中分分钟开出一朵花(四)
卢秉一回忆着,走上楼梯,来到四教顶楼。走廊里、转角处,甚至还有厕所门口,一路上都有学生同她打招呼。
她微笑着回应,心里却忐忑不已。她不确定,这个时间、那间教室,是否有人在上课。她踱步到教室门口,探出头去。
没人。
她理理衣服,光明正大地走了进去。
位于顶楼的教室虽然不大,但采光极佳,显得格外通透。教室外是一条走廊,正对走廊的是一片校园风景。课间,学生们可以凭栏远眺,近处的草坪、灯光球场,以及远处的人工湖都一览无余。
空荡荡的室内则只有几排课桌椅,她走上讲台,找了一截粉笔,歪着头,看着黑板,然后缓缓写下一个巨大的“籀”字。
一笔一划,都那样专注,仿佛下面坐满了无声无息的学生。
大一的小屁孩们坐在位子上,看着那个匆匆而来的陌生人。他将课本放在讲台上,做起了自我介绍。
“我姓石,是你们的学长。”说着,他握着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他的姓氏,刚准备写名字,却停住了,“算了,反正就代一节课,知不知道名字都无所谓。”
他抓起板擦,擦掉了自己刚刚写下的字。
行书,一气呵成,笔势舒展,标准得无懈可击。她在字消失之前,瞥了一眼,突然对这学长心生敬意。她断断续续练了好几年字,却还是连楷书都写得不成样子。
而她后来也终于知道,这个写字写得很好看的学长,叫石正辕。
“请大家把书翻到汉字的形体那一节,我们先来看一看汉字字体的演变……”
他开始上课。
时值寒冬,外头冷风呼呼地吹,教室里紧闭门窗,大家聚在一起。在这样温暖的环境中,学生们一个个都倒了下去,趴在桌上补眠。室内安静地只剩石正辕的说话声。
“篆书有大篆、小篆之分,而大篆又有广义、狭义之分。”他说着,列出大篆所包括的文字种类,丝毫没有介意底下已睡成一片。
他也不想把课讲得那么枯燥,可他的主攻方向又不是文字学,只能照本宣科。
卢秉一刚把历史年代表抄好,一抬头,发现周围的同学都睡着了。她收好问别人借来的历史书,趁石正辕不注意,伸了个懒腰。
“甲骨文、金文……留文?”她顺口念出了他写在黑板上的内容。
因为环境实在太寂静,她原本细微的声音被衬托得无限大,石正辕听见她的动静,一愣,指指“籀文”:“这字不念留,它和咒同音。”他在字上补写了拼音,又道:“大家注意这个字的读音。”
大家?卢秉一伸直腰杆,前后扫视一番,“大家”明明都睡了,有谁还听得到。再次将目光投向石正辕,却见他依旧认真讲课,哪怕只剩她一个人在听。
卢秉一托着头,竟跟着听了下去。屋外的风还在肆虐,屋内的温度却不断升高。她摸了摸脸颊,似乎有些发烫。
一定是因为教室里人多氧气少,自己二氧化碳中毒了。她想着,坚定地点点头。
嗯,一定是这样。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大家终于来了精神。男生结伴去打球,女生们则奔向食堂。
卢秉一吃完晚饭,回到寝室,才发现自己的历史笔记本落在了教室。她不情愿地穿好外套,赶回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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