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很笃定能等到景墨,但眼看着太阳渐渐偏西,他也越发不安。
不安这种感觉,萧云泉之前从未感受过,仿佛心里有十几个竹筒,一个个都在打水,一会上一会儿下,就没半刻消停。
他闭眼凝神,深吸口气再缓缓吐出,反复几次,这才感觉胸口淤塞之感稍稍缓解。
任由心绪被情感控制,并非萧家之人的常态,萧云泉压下心中不安,再次盯着手腕细看。
这红纹按照景墨所言,叫做连理枝。连理枝,顾名思义,便是枝干合生的两棵树,通常来比喻夫妻恩爱。只是这个咒,总不可能是为将两人捆绑在一起,以求夫妻恩爱百年好合吧?
那它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连理枝,连理枝?枝干相连,同生共死?
难道是这个意思?萧云泉仔细回忆昨晚在景墨腕间所见,那红纹和自己的虽像,细想画法却是截然相反,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奥秘。
景墨酒醒之时已经过了正午,又在萧阡华那里耗费良久,等他好不容易追到山脚下,太阳已经偏西。
“不会真回临川了吧?”景墨站在山脚下抬眸远望,一个人影也没看见,不过地面之上隐约有抹蓝色,他快步上前,只见地上是团染血的蓝衣。
这衣服正是萧家的金纹锦衣,景墨一把抓起蓝衣,心跳漏掉几拍。
他随即将衣服展开,仔细查看,幸好衣服上染血的位置是他之前被蛟爪所伤之处,除此之外其上并没其他血洗或划痕。
景墨长出口气,放下衣服再次抬目远眺,这衣服上还带着余温,想来人还没走远。
想到这里他马上沿着山路再次狂奔,可不知为何,眼看着太阳西下,繁星升起,都没追到萧云泉。
景墨看着天上亮晶晶的星星,慢慢停下脚步。
按理说萧云泉身受重伤,就算是要赶路,也决不会有自己跑得快,完全没道理追这么久都不见人影。
他思考片刻,突然扭头又往回跑,跑到之前捡到衣服那里,定睛一看,果然看到月光下坐着个人。
萧云泉听见声音,扭头看他,湿漉漉的发稍还在滴滴答答向下滴水。
待看清他的样子,景墨猛地僵立在原地,随即他反应过来,气势汹汹地冲过去大喊:“寂寂,你干什么了?你还带着伤啊,这种天气去河里洗澡?你疯了?”
萧云泉没说话,只是沉默看向他,在他冲到近前时,突然抓住他右腕沉声道:“连理枝,究竟何意?”
景墨顿时愣住。
“是何意?”萧云泉加大手上力度,发梢上的水珠,在这种天气没一会儿便凝成冰晶。
“你还是知道了?”景墨垂眸盯着他的手,没敢看他眼睛。
萧云泉听他开口,渐渐放开手,低声道:“是你告诉我的。”
听到他声音还算平稳,景墨偷偷抬眼打量四周,见没有什么灵魄碎裂的征兆,这才松口气试探着问:“你都知道什么?”
“那就要你回忆一下,都告诉过我什么了。”萧云泉看着景墨,眸子里染上寒意。
“你生气了?”景墨下意识想扯住他衣角哄哄,却又在最后停手。
“身为受益一方,我又有什么生气的立场?”萧云泉摇摇头,周围渐渐涌出些星点蓝光。
不过蓝光并不算多,而且很快便停止涌出,萧云泉缓缓起身对着景墨施个大礼:“景公子,之前种种原是我想错了,多有得罪。”
第63章六出
景墨眼见蓝光涌出,马上联想到萧阡华死前场景,瞬间呼吸一顿。随即他又见蓝光莫名停止,还未长出口气,突然记起萧阡华的话。
萧氏一族想要护灵魄不碎,便只有手刃所爱之人这条路可选,而且,还必须心甘情愿。想到这里,景墨死死咬住嘴唇,不置一词。
萧云泉本来是想诈他,谁知他居然默认下来,看着景墨沉默不语,萧云泉一时间五味陈杂。
他之前隐约猜到,连理枝可能是某种替身符咒,毕竟只有替身符咒才能说是两命相连。如若真是替身符咒,那究竟谁是谁的替身?按常理,自己对此事一无所知,自己才应该是替身一方。
不过思及昨夜,景墨言语间吐露出的意思,还有之前景墨几次舍身相救,他突然有种不太好的猜测。
很可能景墨才是自己的替身,如果真是这样,那之前的很多事情都能说得通。
明明两人并不相识,景墨在长空厅出事之前,也一直对他敌意满满,不但四处扬言对他不屑一顾,甚至还特意写出满本声讨之语,可听闻临川出事,却又千里迢迢赶去相救。
明明两人历经生死,情意相投,甚至,连萧家的有情之花都已开放,景墨却无论如何不愿承认。
有情之花,萧云泉冷笑着摇摇头,是啊,都已经是命运相连,凭他有情没情,自然都会开放。
何况如今,景墨都已经默认,想到这里,萧云泉周身灵力再次剧烈波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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