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风照旧吹，早晨的太阳渐渐升高了，被风吹得发白，白光垂照着寒冷的山地，山地变得白而干燥。/p

一行人骑马在山道上缓行，终于行至葫芦口，都又累又饿，无力再前行，马也困乏了，几匹马突然倒在路上，活活累死了。/p

曹操突然大叫：“大家暂时停下歇息，吃了早膳再走。”/p

说着，他自己最先下马。/p

大家见领头的下马了，大喜，皆跟着从马背上跳下来，取下马鞍，放马就地啃吃草根。/p

之前，从村中掠得粮米的，掠得铁锅的人，在山边拣干燥的地方，砌灶埋锅，准备煮饭，将八匹累死的马宰杀了，打算以马肉当佳肴。/p

死马被开膛剖腹，内脏被清理出来，马肉被切割成块，被清洗干净，和马骨一起，被放在锅中蒸煮，锅不止一口，大大小小的铁锅总共有百余口，有的锅里煮的是粮米。/p

煮饭的煮饭，做菜的做菜，不煮饭做菜的人则脱去湿衣湿帽，把湿衣湿帽挂在风大和光照强烈的地方吹晒。/p

至于曹操——/p

有人找了一块青石，扶着他坐下，看见他身上的大红袍破出千疮百孔，就帮他脱下来，挂在旁边的树上晾晒。/p

曹操坐在一块青石上，青石很沉重，他的身子比青石更沉重，内心实在无法轻松，自己的八十三万人马如今只剩下眼前几百人，真是一败涂地！/p

他叹息着，欲哭无泪，没过多久，马肉烧熟了，饭做好了。/p

许褚盛了一碗马肉，拿过来，递给曹操。/p

曹操接过碗，用手从碗里拎起一块马肉，吃下后感到乏味，马肉很酸，全然不似牛肉味道好，他又勉强吃了几块马肉，放下碗，说：“大家快吃，吃完了好赶路！”/p

众人端起一碗碗马肉和糙米饭狼吞虎咽。/p

许褚又上来，递给曹操一碗糙米饭，曹操吃完了，扔掉空碗，身子暖和了，用手一捋胡须，愣住了，他的须髯竟然被赤壁大火烧得只剩下一半。/p

从自己失去八十三万人马到自己失去一半须髯，他无限伤感，想想这是冬天，冬天是一年中最寒冷的季节，而他的心境也进入了冬天，沉浸于冬天的寒冷中。/p

身冷不可怕，可怕的是心寒。/p

不过，心寒有时倒挺可爱，它是诗意的源泉。曹操心中一寒冷，心中诗意顿生，他独自高声吟诗一首：/p

孟冬十月，北风徘徊/p

天气肃清，繁霜霏霏/p

雄鸡晨鸣，鸿雁南飞/p

神雕潜藏，虎熊洞栖。/p

谋士们听了曹操吟诗，高声叫好：“好诗，好诗，冬天寒冷，神雕，猛虎，仙熊再厉害，也害怕冬天，吓得躲藏，正如我等之心境。”/p

荀攸却蹙起眉头，一声哀叹：“看来，老臣要找山洞，像虎熊一样在山洞中栖藏。”/p

程昱给出中肯的点评：“此诗稍嫌消极，调子太低。”/p

曹操听了众人的反应，试图提高诗的调子，就高声吟出《冬十月》接下来的六句：/p

旅店整饰，以迎客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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