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昭见学子们鼓掌欢迎庞统，喊出向他学习的口号，自己反而遭冷落，就退出书院殿堂，站在一棵树下，细思对付庞统之计。/p
这是四月，处处蛙鸣悠扬，春气勃发，万物生辉，张昭身边，树皮发绿，叶子滴出绿液，滴在树底的草地上。/p
一只蟾蜍栖息在树底。/p
蟾蜍，俗称癞蛤蟆，属于水陆两栖动物，既生于江湖池沼，又活动于陆地。/p
张昭眼前出现的这只癞蛤蟆很大，长约半尺，头呈三角形，背上皮肤棕黑，比岩石还粗糙，背上长满了疙瘩，疙瘩大小不一，有的破了，分泌出白色的毒液，散发出难闻的腥臭。/p
张昭看到这里，心生一计，就步入殿堂内，登上讲坛，听到庞统正在自吹自擂地连说带唱：“我要从南走到北，还要从白走到黑，我要人们都看到我，都知道我最狂……”/p
学子们同样对庞统报以热烈的掌声。/p
张昭咳嗽两声，打断庞统滔滔不绝的说唱，站在庞统身边，望着讲坛下面的学子们，说：“诸位静一静，请听我一言。”/p
学子们停止鼓掌，安静下来，仰望着庞统身边的张昭。/p
张昭清了清嗓门，又说：“子曰，子曰，不是庄子曰，是孔子，孟子曰，孔孟之道才是正道，老庄之道是旁门左道，孟子曰：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羞恶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诸位，孟子说过这些没有？”/p
学子们高声响应：“讲过，讲过，此言出自《孟子·告子》。”/p
张昭接着说：“那么，大家是不是可以引申出如此符合孔孟之道的警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恨丑之心，人皆有之。”/p
学子们一齐回答：“喏，喏，喏。”/p
张昭得意地向庞统一指，说：“大家请看这位自称姓庞，名统的丑八怪，看看他的脸，与癞蛤蟆何异？”/p
学子们早见庞统容貌丑陋，因被其疯狂的言论迷住了，忽略了他的容貌，但经张昭一提醒，不由得再次审视他。/p
史上有三大丑女：一是黄帝之妻嫫母，嫫母目凶嘴凸，牙齿暴露，像夜叉獠牙；二是战国时的钟离春，其目凹鼻勾，喉结突出，肤黑如鬼；三是汉初梁鸿之妻，此女身子又肥又矮又粗。而庞统集中了这三大丑女之丑，他的身子又肥又矮又粗，皮肤又黑，目凹嘴凸，牙齿暴露，喉结突出，一说话，喉结滚动，獠牙突出，就像要吃人一样。/p
学子们审视庞统容貌之后，一齐掩面，大喊：“太丑，太丑，令人不敢目视，目视之则恶心败肝，内分泌不调，强烈想呕吐。”/p
张昭说：“美使人延年益寿，丑使人短命折寿，庞统不仅容貌丑，使人折寿，其心更丑，污染人类精神，此人强登讲坛，目无圣人，诋毁圣人，宣扬强盗理论，狂妄之极，诸位岂能容他？”/p
学子们一致喊出口号：“不能容他，不能容他，我们为了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强烈要求他滚出去。”/p
庞统站在讲坛上，偏偏不走，大声说：“孔孟是圣人，老庄难道就不是圣人？庄子曰：物无是非。是非皆由人心定，美丑亦然，小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君子亦变成小人。小人以丑心观人，人人皆丑，君子以美心观人，人人皆美。张昭，张子布就是典型的小人，心丑至极，故丑化庞某，视庞某为最丑，君子成人之美，故使人变美，小人成人之丑，使人变丑。诸位为美容考虑，如何能容忍姓张的小人强霸讲坛？”/p
学子们听了庞统的这番话，再无反响，静静无语，并不发出驱赶张昭的呼声。/p
张昭对庞统得意地说：“你以为你读过几本兵书战策，读过几本老庄之言，就自以为有才。不错，就算你有才，那又如何？诸侯招贤纳士，先必以貌取人，容貌丑陋，才华再高，如你庞统者，必遭驱逐。”/p
庞统说：“诸侯以貌取人，必失天下。”/p
张昭针锋相对地反驳：“诸侯若不以貌取人，重用你这种丑夜叉，你高居堂上，必吓死百姓，却吓不倒敌人，诸侯大失民心，又岂能得天下？”/p
庞统怒斥张昭：“你放你妈的狗屁，庞某何曾吓死过百姓？你狗娘养的娘也是百姓，何曾被庞某吓死？”/p
张昭恼恨地皱起眉头，说：“君子出口成章，小人出口成脏。庞统，你是君子，还是小人？”/p
庞统说：“庞某并非君子，亦非小人，你是江东大儒，但儒分小人和君子。君子之儒，坚守正义，憎恨邪恶，忠君爱国；小人之儒，只务雕虫，专工文墨，青春作赋，皓首穷经，出口成章，下笔万言，遇事则胸无一策。你以文章名世，遇曹操百万大军，却想屈身降曹，正是小人之儒，有何面目指责庞某丑？”/p
张昭说：“腹有诗书气自华，美好的容貌源于诗词歌赋上的良好修为，你貌丑之极，皆因你污辱圣贤书所致。污辱圣贤书者，必是小人，貌丑是上天给予小人的惩罚。”/p
学子们一听，高声呼应：“有理，有理。”/p
张昭接着说：“才华不足贵，美容值千金。做人先美容，再美心，为人性僻求美容，貌不惊人誓不休，此乃做人原则。而你却离经叛道，你为人性僻求貌丑，丑不惊人誓不休。故诸侯皆不用你，你到处碰壁，碰钉子，碰一鼻子灰，弄得自己身败名裂。”/p
庞统说：“庞某固然貌丑，但心系天下，愿以苍生幸福为念，复兴汉室，但尔等以君子名世，却广传以貌治国的理念，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播乱美丑，简直连小人都不如，此书院根本不是育人之基地，乃是培养猪狗之摇篮。”/p
学子们吼叫起来：“你连猪狗都不如，快滚，快滚。”/p
张昭想起了殿堂外的绿树底的那只癞蛤蟆，便把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呱呱，呱呱，学了两声癞蛤蟆叫。/p
那只癞蛤蟆的确还在殿堂处的树底，它身体肥大，行动不便，一直在树底休息，并不曾离开，听到张昭发出的癞蛤蟆叫，以为遇到了同类，就跳离树底，一跳一蹦地到了殿堂门口。/p
学子们一看，门口有一只癞蛤蟆，它的长相与庞统很相似，就对庞统大叫：“癞蛤蟆，你滚出去，滚滚滚。”/p
庞统看见了门口的癞蛤蟆，感到了自己貌丑，面孔涨红，无地自容，就说：“尔等猪狗，非庞某同类，庞某耻于与尔等为伍，告辞了。”/p
说着，他灰溜溜地跑下讲坛，从殿堂门口经过，一不留神，踩了那只癞蛤蟆一脚，竟将它踩得稀烂，他一看地上血肉淋漓，吓得摔了一跤。/p
张昭和学子们哄堂大笑。/p
庞统在笑声中爬了起来，回头大骂：“我背后传来的声音，像惨叫狂吠的猪狗，我远去的步伐，遮不住告别时愤怒的眼神，早已明白的是你们让猪狗刻画你们的样子，不变的我伫立在茫茫尘世中，愚蠢的孩子，你们提着破碎的灯笼，狂妄的我，将心事化进尘缘中，狂嚣的孩子，你们是造物的败类。”/p
他一边骂，一边哭，一边笑，跑出了六郡书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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