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口调转车头后，偏离了晋西大道的方向，范思哲一路开着车沿着江城的江边大道疾驰，城市里的霓虹灯渐渐远了一些之后，才放缓了车速。/p

江边风大，车顶棚不知何时升了起来，叶清欢侧对着窗外，车窗上照着她的愁容，留给范思哲一个浅淡的侧影。/p

她是惯于粉饰太平的人，就像是此刻，明明脖子上的淤青还在，几天也消不下去，她还是可以心平气和，甚至带着几分揶揄的跟身边这个算不上熟悉甚至还有点仇恨的男人说话。/p

她忍不住想要用些别的话题来将今日的种种屈辱掩埋。/p

可是她又比谁都清楚，不管此刻掩埋的怎么样，等晚上回去，瞬间就要被挖出来，那些令人生厌的对白又要在牧尊和她的嘴里一遍遍的重复。/p

历史总是相似的，痛苦也是一个轮回往返的过程。/p

没有停歇。/p

范思哲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便有些于心不忍，/p

“阿尊他这个人是嘴硬心软，你何必跟他赌气？回去以后服个软就好了，你是聪明人。”/p

“聊点别的吧。”/p

叶清欢回过头，面色淡淡，眉宇间透着一丝郁色，有种西子捧心的颓废美感，/p

范思哲有些失神，/p

正愣着，叶清欢已经靠在了椅背上，漫不经心道，/p

“聊点跟他无关的，比如，你为什么叫范思哲之类的？”/p

叶清欢只是随口这么一问，范思哲却有些讪讪，/p

“其实我的名字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跟姓氏组合起来，就奇怪了一点而已，你可以想想如果我叫李思哲的话，是不是就会好很多？”/p

“所以你其实姓李？”/p

“开玩笑而已。”/p

俩人东拉西扯的聊了一些不着调的话题，夜色渐深，叶清欢打了个呵欠，裹着披肩在椅子上闭上眼，睡之前丢给他一句话，/p

“到了的话叫我。”/p

范思哲扶着方向盘，端详着副驾驶上的女人，没有哪天比今日失神的次数多。/p

五年前，如果那天自己及时赶到，或者后来偷偷帮她一把的话，他们之间是不是可以有别的可能？/p

他想过很多次，但没有哪次比今天的感觉强烈。/p

半晌，她肩膀上的披肩滑落，迟疑了几秒之后，他探过身子将披肩重新盖在她的肩头上，距离她很近的时候，闻到她身上清冽的香气，冷冽的像是山间幽兰。/p

他停顿了几秒，望着她略显苍白的嘴唇出神。/p

车里响起一阵手机铃声。/p

他急忙退回驾驶座上，看都没看便关了静音，任凭它在角落里闪烁。/p

叶清欢没醒，他却心虚得很，发动了车子，绕着江边转了一圈这才调转方向送她回家。/p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假如当初？/p

假如当初他及时赶到，阻止了萧远对她的羞辱，从那群被买通的学生中把她安然无恙的救出来的话，或许她会对他心存感激，但是那时候的叶清欢，没有伤心绝望的叶清欢，依旧会想办法去找牧尊。/p

所以他还是没有任何机会。/p

所以不管当初如何，这都是一个死局。/p

从他意识到牧尊对她有意，而放弃了对这个女孩儿的追逐开始，他就应该了解到，这是一个死局，而死路也是他自找的，怨不得别人。/p

先到的人是他，拱手让人的也是他，所以不怪牧尊后来居上。/p

可他心里多有不甘，这份不甘隐藏了太久，埋藏在他五年来的风花雪月中，因为既不花哨又不悲情，所以连成为谈资的价值都没有，不起眼到只能丢在角落里积灰。/p

如果不是今天看到牧尊如此对她的这一幕，他大概永远也不会意识到自己内心那份不起眼的不甘，其实已经根深蒂固的存在了这么久，到现在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消减，反而在一点甘霖的滋润之下，便开始疯狂肆意的生长开来。/p

“到了吗？”副驾驶上的女人睁开眼，睡眼惺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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