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他只有循着本能,将这妇人带在身边,方能慢慢弄清楚。
这般想着,才要踏出的脚步便悄然收回。
他转身冲跟在身旁的刘澍恩低声吩咐:“且寻两个靠得住的兵卒家眷,作寻常仆从入府中来做事,替我暗中看着夫人之言行,府外你也命人留意着。”
刘澍恩忙应下,侧目望着仍忙碌的众人,问:“使君可是要携夫人同往寿春去?”
郗翰之道:“她既愿去便去吧。她是崔公独女,便是再不待见我,我也得多容忍些。若此时便将她一人留下,倒真教人觉我忘恩负义。”
恰此时,立在庭中的阿绮仿佛有所察觉,蓦然回首,正对上他的视线。
四目相对间,二人俱未有动作,只静静遥立,不知所想。
片刻后,各自移开视线,仿如未见。
……
却道谢夫人自愤然离去后,便匆匆回府,将先前之事尽数说与崔淮。
崔淮闻之,自一面与夫人大骂阿绮不知好歹,心思歹毒,未将家族利益放在心上,一面又束手无策,不知如何做,才能挽回局面。
崔萱自从同泰寺归来后,便被兄嫂禁于府中,不得外出,此时知谢夫人才去寻了阿绮,忙赶来探听情况,知阿绮果然拒绝了谢夫人的请求,方放下心来。
崔淮望着妹妹这副模样,却愈气不打一处来。
从前父亲仍在时,这个嫡出的妹妹颇受宠爱,他虽为长兄,却丝毫不敢苛责。如今父亲已逝,他已然掌家,便有恃无恐,霍然起身,指着妹妹大骂:“你与阿绮,不愧是好姐妹!两个不肖女,都这般不顾身份,要以士族女子身份,低嫁给寒门庶族的荒伧武人!”
他说着,在屋中焦躁地来回踱步,甩袖恨道:“早知今日会如此有辱家门,当日王内史兵败,我真该盼着你也一同在会稽丧命才好!”
此言出自兄长之口,实在歹毒至极。
崔萱又屈又惊,不由也怒道:“兄长不过是忧心自己的仕途罢了,何至于开口闭口要扯出整个崔氏?我崔氏人丁兴旺,田宅颇多,兄长横竖也不能如父亲与叔父一般位极人臣了,官位之高低,于家族之兴盛,分明已无足轻重!”
崔淮被她陡然说穿心事,既羞且恨,涨红着脸指着妹妹,一时说不出话来,许久,方冷笑一声,拂袖至案前,提笔于缣帛上疾书,道:“你既执意要嫁给那姓孙的,我自然拦不住你。只是,他若要娶我崔家女,总得付出代价!我这便亲书一封,送会稽去,我倒要瞧瞧,会稽,乃至整个扬州,还有何人敢用他孙宽!”
……
郗翰之自决定要尽快离开建康,便即刻上书天子与太后辞行。
苏后自然要挽留,当即命谒者前去,领夫妇二人于临行前入宫拜别。
阿绮有心要避开萧明棠,却又推拒不得,只得更衣梳妆,与郗翰之一同,随谒者入宫,至宣训殿拜见苏后。
殿中,只苏后一人正襟危坐,一见二人入内,不待其行礼毕,便命宫人设榻。
二人并肩落座,俱是恭敬垂首,并不言语。
苏后端详片刻,稍有感慨地笑道:“阿绮果然长大了,自郗卿归来后,仿佛沉稳了许多。可怜我这老妇,却总还记得你幼时,在这殿中嘻笑的模样。”
郗翰之闻言,下意识侧目,望一眼身边妇人。
如今的她,的确沉稳端庄,于他面前,从未有过活泼生动的模样。
想起那日往同泰寺去时,远远见过的她风姿动人,明丽夺目的模样,他默默收回视线,忍下心底的复杂心绪。
阿绮到底也是在这宫城中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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