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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雨还在不停地下着，砸在地面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这场大雨像是要将整个世界给淹没那样来势汹汹。

狂风怒吼着，将无数个雨伞吹起来，黑暗的天空一下子飘着许许多多刻印着各种各样图案的雨伞，像是一场奇异的绘画现场，连同费奥多尔刚刚拿着的雨伞也被风吹走，加入了这场荒诞的盛宴之中。

费奥多尔无奈地看着自己已经被风吹走的伞，说：“那可是我特意拿来的伞。”

坐在他身旁的太宰治毫不客气地“噗嗤”一声笑出来嘲笑他。

两人一同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远处隐隐约约间传来了吵杂的声响，长椅旁坏掉的路灯一闪一灭的，时不时撒下惨白的灯光在长椅上的两个人身上。

突然，在被雨淹没的夜里，有脚步声传来。因为雨声很大，所以那脚步声几乎被盖过去，很难被听出来。

但太宰治和费奥多尔都在吵杂的雨声里准备地捕捉到了脚步声，两个人几乎同时抬起头来往声音发源处望过去——那里出现了一个人，因为周围的黑暗而看不清是什么模样，只能依稀看见一个黑影。

当太宰治抬起头望过去的时候，站在不远处的黑影像是僵住了那样停下了，缓了几秒后，对方又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

因为他的走来，面容也渐渐在路灯昏暗的光下暴露出来——那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他用一种夹杂着疯狂和黑暗的表情跑到了太宰治的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来，他的裤子都被雨水和泥土给弄脏了，但即使如此，他依旧用一种狂热的眼神注视着太宰治，喊道：“我的神啊，请给予我救赎吧。”

神？救赎？

太宰治看上去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他念了一遍，在嘴里咀嚼着这几个音节，忽地捂着脸哈哈大笑起来。

太宰治的笑声过于疯狂，在漆黑而寒冷的夜里显得无比刺耳，连已经全然丧失理智的男人都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只有太宰治身旁的费奥多尔撑着脸，嘴里含笑地看着他。

“...实在是太好笑了。”笑完后的太宰治冷下脸来，面无表情地望着跪在自己脚边的男人，忽地又冷漠地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说：“很遗憾，我救不了你。”

他连自己都拯救不了，却让他去救人，世间再没有比这更好笑的事情。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去拯救他人了...

太宰治闭了闭眼，想到：那一定是无比滑稽的戏剧吧。

“不、不、不。”跪在地上的男人浑身都被雨淋湿了，头发湿哒哒地黏在一起，让本身就表情狂乱的他看起来像是一只纠缠着活人生命的水鬼一般。

“您一定可以拯救我们的，因为您就是这个世界的神。”男人如此说道。

太宰治摇了摇头，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神。”

还没等男人继续说完，不远处突然涌过来密密麻麻的大量人群。那数量多到太宰治怀疑大半个横滨的人都来到了这里。

“太宰先生、太宰先生、太宰先生....”

长相、年龄、性别、模样都完全不同，只有脸上的狂热表情完全相同的人们异口同声地喊着他的名字，使得这场荒诞的盛宴变得更为可怖。

如同病毒的蔓延一般，从刚刚开始就陆陆续续有许多人开始丧失理智。谁也无法阻止，谁也无法让他们停下了。

这个世界已经彻底被拉入了太宰治的『疯狂』当中了。

众人像是没看见费奥多尔那样无视了他，倒也没有挤开他，俄罗斯男人眨了眨眼，好笑地撑着脸，调侃道：“真是受欢迎啊，太宰君。”

太宰治怼他：“这种受欢迎给你要不要？”

“那还是算了吧。”费奥多尔看似纯良地笑了笑。

坐在长椅上的两人漫不经心地看着跪倒在地，纷纷狂热地伸出手来的人们。或许他们没有意识到，又或许已经意识到了却并不在意——费奥多尔和太宰治两人此时的模样简直就像是人们想象中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世人的神祗。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聚集而来的人越来越多，而坐在长椅上的两人仅仅只是“注视”着。

手表坏掉了，以至于整个世界的时间仿佛都变得模糊起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太宰治都有些厌烦的时候，一道快得让人看不清是什么的东西将人群通通都甩开，一时之间，本就丧失了理智的人们都倒在了地上，让开一条路来，让来者能够走来。

“太宰先生。”名为芥川龙之介，港口黑手党的恶犬眼神恍惚地看着太宰治。仿佛他所面对的不仅仅只是港口黑手的叛徒，而是神。

在这个疯狂的世界里，人们丧失理智，自杀或是沉睡。而芥川龙之介凭借着更加疯狂的执念来到了此处。

芥川龙之介用那双漆黑的眼睛看了他一眼，随后将目光放到了其他疯狂的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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