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没错。”祁云颂说,“之前上学到一半,突然被安排出国,连一点准备也没有……”他想了想,才继续道:“对了,那时还弄丢了唐光的联系方式。我人在国外,也一直没法找他。”
“等等。”祝衡出声打断,看祁云颂一脸什么都不明白的表情,他忍不住问,“祁云颂先生,你知道唐光高考那年,因为你被送进监狱的事吗?”
祁云颂浑身一震,在听到这话的瞬间,整个人便像石头般的僵滞住了。
——七年前祁云颂还是季宋的时候,作为乐队主唱的人气很旺,同时也引来一批心怀不满的同行人士。
祁云颂出国前的最后一次演唱,几个专找茬的小混混摸来了现场,本来都做好了闹事砸场子的准备,但前脚没踩进观众席,便牢牢实实吃到了唐光的拳头,其中一个险些给当场揍毁了容。
当时动静闹得不大,一方面他们根本不是唐光的对手;而另一方面,这几个混混家底深厚,全都是娇生惯养的富二代,要报复唐光简直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而祁云颂本人对此事一无所知,在这样浑浑噩噩的情况下,连告别的语言都没组织清楚,随后被他父亲强行送到了国外,断了整整七年的联系。
“我……完全不知道这个。”祁云颂失了魂似的,断断续续地说,“如果知道唐光被送到那种地方,我……”
话说一半的时候,他才缓缓想起来,任何事情都没有“如果”这一说法。
“如果”一切意外的发生,都能预先知晓的话,那在现实世界也不再产生令人失望的结果了。
毕竟错过就是单纯的错过。
“那个,祝衡……”祁云颂上前一步,将两手搭在他肩上,“能不能请你忙一个忙?”
祝衡:“什么?”
“过几天唐光出来。”祁云颂无视周故刀子般的目光,认真地对祝衡说,“我想见他一面……还有很多话,想跟他说清楚。”
*
三天之后。
经过双方私下协调,在拘留所独自度过十来天的唐光,最终得以重见光明。
其实事情解决起来非常简单。唐光差点把元萧打毁容,元萧险些把祝衡推下楼,两边相互追究起来没完没了。最后是季洪远出钱又出力,将唐光从拘留所里捞了出来,而元萧被转向了A城的另一所医院,他的情况并不太好,再加精神方面严重受创,之后也一直被安排住在医院的僻静处,据说是为避免影响祁云颂的个人行程。
但依照三天前约定好的——祁云颂说想再来见一面,把所有话都说清楚。
祝衡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所以没有事先告诉唐光,害怕有所期待便会有所失落。
果然到了当天,他们没见到祁云颂的身影。
唐光穿着朴素的灰色T恤,戴鸭舌帽,一个人提着小袋的行李,孤零零站在不远处的台阶上。
“学长!!!”
祝衡看了眼眶一红,冲下车就扑进他怀里,两只纯零在散满红叶的街头紧紧相拥,留下身后的周故和林之洵两人干瞪着眼。
“咱俩要不也抱一个?”林之洵张开双臂,无比陶醉地说,“意思一下。”
周故面色铁青,说:“滚。”
他们四个人上了林之洵的车,时隔十几天,唐光终于摸到了他的烟和打火机,正准备抱着好好享用一番,却被周故冷眼按熄了下去。
“干什么干什么?”唐光不满地问,“敢按老子的烟,不想活了?”
“我说学长啊,好不容易放出来,你脾气真得改一改了。”祝衡无奈地说,“这次是有别人帮忙,下次再不小心伤了谁,指不定进去关三年了。”
唐光整个人瘦了一圈,看起来也没什么精神,明显在拘留所过了一段生不如死的日子。祝衡看得心疼死了,可也不敢说重话,好在唐光自己清楚,于是扔了烟和打火机,随口应声道:“知道了知道了……”
说完偏头看向窗外的马路。但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他看到对面五米外的便利店旁,隐约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人戴着不起眼的鸭舌帽,墨镜下的目光一动不动,始终注视着他们的车窗。
仿佛冥冥之中,与唐光微怔的视线交错。
但他固执地保持距离,没有往前去;而唐光也只在座位上愣着,没有开门下车。
直到耳畔传来汽车发动的嗡鸣声。眼前所有的景物开始倒退,连带那个人的身影一起,也被绞进过去的画面里,碾成了四分五裂的碎片。
“现在所有事都处理完了。”林之洵一边开车,一边微笑着说,“你们没有让猫咖开门的打算吗?”
“当然要开的!”祝衡跳了起来,激动地说,“学长也这么觉得,对吧!”
唐光一愣,没听清祝衡说了什么,抬头时三个人都在转眼看他,便只好跟着“嗯”了一声。
可等他再回头看向窗外的时候,那抹便利店前的熟悉人影早已消失不见了。
“祝衡。”林之洵说,“有没有兴趣,借我的直播间录制一段短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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