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
所以,每次和陈泊澹约会,她都选在海港边上,久而久之那里成了他们的老地方。
其实她很喜欢他称呼那里叫“老地方”。仅仅三个字,透着熟稔,透着亲近,也透着浅浅爱意。
陈泊澹远远地就从车窗里看见晏心了,海风不大,吹起她几缕发丝,轻轻浅浅地掠过她凝脂样的肌肤,她看上去那样的沉静,像祖父养在书房里的一株兰花。
他下了车,直直地冲过,一把就将她拉过怀里,不管她是不是惊讶,只是紧紧地抱着。她身上有浅浅的馨香,以及体温,这一切都那么真实。
她轻轻地挣了挣,没挣开,他并不那么依赖她。有那么些时候,他们各自为政,整月连面也不曾见,她打电话给他,絮絮地说些家常,他也只会应几声,也不提其它。很长时间里,她都快忘记他是她的男友,只是她一直暗恋的少年而已。
他突然间对她那么好,甚至突然间冲过来抱住她,她心底不停的疑惑着,然后开始惶恐、害怕、不安。
从很小的时候起,她就知道情是最不牢靠的东西,尤其是爱情。犹如她的父母,在旁人眼里和谐美满,可是内里却是一团败絮。外表看上去那样美,可却像琉璃一样,终究要碎。
“发生什么事了吗?”她小声的问,声音温柔似水。
他低下头,看着她小鹿斑比一样晶亮的眼睛,瞳仁里倒映出他的模样,那样真实。其实他也有些许恍惚。
晏心听到他平静地说:“于维青今天出殡。”
“啊——”
一刹那,晏心只觉得脑里“嗡嗡”作响。
那么一个大活人,突然间就躺倒了,突然间就过世了,突然间就出殡了。
她还记得从前去陈泊澹的寝室找陈泊澹,于维青拦着,每次都被他气得直跺脚。晏心还总和陈泊澹说:“怎么和你混的都那么毒舌。”
陈泊澹也不护着她,老说她:“就你三天两头来,他不拦你拦谁?”
其实他心里是知道的,于维青这人除了嘴坏一点,心眼不错,把晏心当小妹妹看。他也想着把晏心那一点赖人的脾气给治一治,就由着去
了。
晏心其实除了气于维青老拦她以外,真对于维青没什么意见。平常如果真有事,找于维青帮个忙比叫陈泊澹容易多了,她若真有事找陈泊澹,于维青也总会想方设法帮着她找。
可他怎么突然就去了呢?
他看着她突然间不说话,眼眶红红地,眼底一点点湿起来。他想起刚刚在殡仪馆,看到于维青的女朋友桑夏,就坐在前面的位子上陪着于妈妈,看着眼前黑白照上的于维青,也是这个模样,一言不发,眼底慢慢湿起来。
他们还那么年轻,可就这样子天人永隔,死这一道天堑,是那样难以逾越。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肌肤还是一样的细腻温润,触手微暖,尤胜上好的玉石。
她抬起头,感受到他手上的凉意,唇微微动了动,却不晓得该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觉得很难过。生命那样脆弱,像天边的暮云,转眼间就被夜幕所遮蔽。
他心底叹了一声,像是决定了什么似地,张开嘴淡淡地说:“过两天我爷爷大寿,你和我一起去。”语气依旧平静。
海边有海风轻轻地吹着,远处有浪,却不是大浪,没有那汹涌的气势。
这意味着,他要将她带入他的世界,从此以后,他的生命中都会烙上她的印子。
她怔了下才说:“好。”
心底既喜又悲。
欢喜有时,悲伤有时。
爱他那么久,突然间被他肯定,突然间要被他拉入他的世界。总有一些错愕,而更多的却是不安。他的世界里会有什么,是波涛更多,还是一世安稳。这一切未曾可知。
晏心给星光打电话请假,倒没受什么阻难。
萧路后来打过一次电话给她,只让她好好休息。她想大概是自己头上缝针的缘故,所以请假也没受什么阻。
这一次,陈泊澹的动作特别快,想来祖父大寿是件大事。晏心对陈家不甚了解,从前他和他妈妈搬到他家隔壁,她也只听爸爸说:“那家家世原先应该挺好的,看那家孩子吃饭的样子就知道了。”
她后来细细看过陈泊澹吃饭的样子,真是好教养,动作优雅得跟欧洲宫庭电影里的贵族一样。她还曾笑过他,说他吃东西怎么都这个样子,跟个女人似的。
陈泊澹倒只瞪了她一眼说:“谁和你似的,吃饭跟个女土匪样,好像没吃饱。”
真够讨厌的,说她像个女土匪。她不过是吃饭大口了点,至于说她像土匪吗?
所以,晏心也不常问陈泊澹的事,省得被他刺激到。
上了飞机晏心才知道是去北京,路上还笑着说:“你爷爷该不是什么高干级别的人吧?”
他随口“嗯”了声,真把晏心给吓了一跳。
“我爷爷叫齐业平。”
晏心刚才还在笑,刹那间笑就凝固了,她保持着这个表情
问:“你说你爷爷叫什么?”
他直直地望着她,再一次说:“我爷爷叫齐业平。”
她顿时间就没了笑的力气,他静静地望着她,丝毫不惊奇。
她侧过头,看着窗外的云层。
那么高,真没什么好看的,要么是白白的一片片云层,丝毫没有在地面上抬头看时的美好,望下去,人如缕蚁,高楼微缩,都那么小。
他没有刻意去看她,只是低声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晏心,你真的要为了那么无关紧要的事,放弃我吗?”
她把头靠在飞机的窗口上,和汽车火车的窗感觉完全不一样,可都是凉的。心口被什么压住了,想要发泄却完全发泄不出来。
无关紧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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