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警官见这么个美丽动人的姑娘变成这副样子,顿起恻隐之心,“我们满足了你的条件,你也要信守承诺。”
莫良珏歪着头,呆呆盯着陈警官背后的墙壁,一声不吭。
陈警官实在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墙上p都没有。
可是据说,这几日,莫良珏的目光时不时就会停留在对面的墙上,然后念念有词。只可惜谁都听不清她在念叨什么。
她到底有什么心事?这起看似简单的案子背后,到底又隐藏了什么秘密?
陈警官一头雾水地离开。关门的刹那,他似乎听到莫良珏轻轻的一声——
“小影,她来了……”
、第五章怪物再现
踩着高筒靴,穿着精挑细选过的衣服,画了精致妆容的柯影昂首挺胸走入会见室。一只脚抬起来,落地的刹那,宛若电流划过般,冷不丁的,她的背脊一阵发麻发凉,仿佛一双眼睛正在她的身后打量。这种被人监视、在暗中凝望的感觉,是她这几日常有的。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种恐怖与惊惧。
心里窜过一阵寒流,柯影抖了一下,脸上准备好的灿烂笑容不由都褪了下去,幸灾乐祸的心情也淡了几层,隔着衣服,她感觉身上正麻麻地爬上一串串鸡皮疙瘩。
其实这间会见室并不凄凉。最普通的白色墙壁,白色天花板,砖石地板。一张较长的黄色条桌,一把特制的椅子,一把普通的椅子,用来保证了会见双方彼此的距离和安全。虽然没有窗户,但顶灯明亮。尤其是两个角落里还站着前来监视的女警,她们威严的表情,挺括的制服,熠熠发光的警徽,无一不给人一种安心感。
柯影定了定神,坐在椅子上,“背后有眼”的感觉逐渐消散,她的手心慢慢恢复了温度,又缓了片刻,她这才正视桌子对面的那个人——曾经无比熟悉,无比可亲,继而又无比可恶,无比可憎的这个人。
现在呢?这个人在一夜间变得无比可笑,无比可悲。
想起来,柯影到现在还是不明白,怎么会是这样。难道不该是梁金凯……
这可是警局,自己别想这些,免得一个不慎,漏了嘴。柯影在心里摇摇头,扫去这些念头。
刚刚第一眼看过去,她几乎认不得这个女子是她曾经的挚友莫良珏,那个在她身边近二十年的莫良珏。
以前的莫良珏,犹如从仕女图中走出来的水乡闺秀,温婉柔美,笑容可亲,无论何时都带着清清淡淡的干净气质。她说话细声细气,走路仪态优雅,就是难得的生气,都显得那么斯斯文文。
但是现在——莫良珏蓬头垢面,衣衫不整,面容憔悴,目光发直,一股多日没洗澡的怪味迎面扑来。柯影不由厌恶地挥挥手,打破僵局,“还真是好久不见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我这是跟你隔了九个秋,你也不该变成这副德□?你以前不是最讨厌乱糟糟、干枯发黄的头发吗?你以前不是最厌恶油腻腻、满是灰尘的脸吗?你不是最提倡脸上要带着得体笑容的吗?不是最追求每日洗澡把自己弄得香喷喷的吗?怎么现在成了这个样子?九个秋的时光荏苒,真是令人没想到啊,再见的时候,竟然是在这种场合。而你我的身份,竟然有如此可笑的对调。”
被桎梏在对面椅子上的莫良珏对柯影这一番夹枪带棒的嘲讽,却是听而不
闻,她依然无力地歪着脑袋,耳朵几乎贴到肩膀上,呆滞的目光看向这边,只是不知凝望着哪个点。但柯影确认,莫良珏似乎不是在看她。
“这是报应么?”柯影忍不住翘起嘴角,“莫良珏,你在陶诗西的怂恿下,用尽手段从我身边抢走章际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世间会有报应的存在?我婚礼的前一周,那天,我打电话喊你过来试伴娘的礼服的时候,那是我精心为你订做的礼服,我深信这套衣服会衬托出你所有的美丽。很多新娘都怕伴娘的姿容超过她们自己,喧宾夺主,但是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小念头,我只是一心一意为你谋算,让你漂亮,让你到时候也能露脸……当时你怎么做的?你竟然笑意盎然、那么有耐心的试完衣服,还跟我商讨妆容,商讨婚礼的每个细节,陪着我憧憬婚后生活的每一份甜蜜……然后竟然就是在那天晚上……就是在那个晚上……”柯影的声带抖着,“试玩了衣服,章际约我吃饭,你却主动跟着一起去,以前都是没有的。可我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然后到了包间,你那么主动地和章际坐在一起,我当时竟然还傻傻地没注意,以为大家只是混熟了而已……然后……然后你们就肩并肩,或许在桌布下面你们也有手拉手,给予对方勇气……你们就跟我说对不起,小影……”
柯影捂住嘴,呜咽道,“莫良珏,我从小学一年级就认识你,现在咱们都二十三四的人了,快二十年了啊,你日日在我身边,可我怎么就不知道你最适合的不是当个会计,而是当个戏子呢?合该我当初还傻傻地求了章际,腆着脸让他帮忙疏通关系,让他去跟人弯腰,给没找到工作的你弄到他们那个会计事务所拿高薪去。或许那也是正中你们下怀吧?你说你白天怎么能装得那么好?笑得一点都不愧疚呢?我精心挑选、一个字一个字书写的请柬全都发出去了,你知道我写那些请柬的时候有多开心吗?你知道我是多么雀跃地跟单位都请好了假,多少同事同学,亲朋好友都知道了,结果……结果婚礼突然取消了,你知道我父母和弟弟是如何厚着脸皮帮着我一个一个打电话去解释的吗?说着一堆谎言,去欺骗对方,然而对方恐怕都是心知肚明……在暗处,在心里看我笑话,嘲笑我……莫良珏,你知道我当时想什么吗?我当时恨不得拿一把刀子,劈死你,劈死章际,再劈死陶诗西!我可以接受挑战,可以接受我在婚姻爱情的战场上失败,甚至可以接受功亏一篑的失败,但是我唯独不能接受在我最最心安的大后方,我最亲近的两个朋友一人一下,给我捅刀子!”她咬牙切齿道,“简直无法容忍!”
莫良珏的头渐渐地正过
来了,她干枯的视线慢慢转着,转着,最终,停在了柯影的这个方向上。
“对不起……”
虚弱无比的一声,仿佛从空穴而来。
柯影擦擦眼睛,冷笑道:“你不用说道歉的话了。看到陶诗西的下场,看到你现在的下场,我觉得值过一万句抱歉。当然,我也十分期盼着章际也能步你们的后尘,我不是只跟自己的同性过不去的人。”
莫良珏望着柯影这里,目光呆滞,“对不起……”
柯影撇撇嘴,“我说过,你不用说了。毫无意义,我也不想听。”
莫良珏干瘪的嘴唇微微一张,下颌轻抬,目光定定地投在柯影这个方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声音带着深深的绝望和哀求。
柯影终于感到不对劲了,她仔细看了看莫良珏,“你看谁呢?”
她忽然意识到这点了——莫良珏的视线,看似落在自己身上,但是更像是透过自己,去看后面,看另一个人。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柯影不由坐直了身子,后背一阵发麻,“你是在跟我道歉吗?”
莫良珏似乎什么都没听到,目光依然定定地望着柯影的——头发上。
“你找我来到底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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