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影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看着她的双翅。突然她瞳孔一缩。

“你……”

刷——

女子的脸忽然逼近了，就在柯影眼前，她的眼一直盯着柯影的眼，仿佛要攫取柯影最后的情感和思绪，一个不剩地品尝，就像是要品尝羚羊肉的猎豹一样，猩红的唇，猩红的眼。

柯影张了张嘴，时光倒流，眼前的景象慢慢重叠。

她眸底划过一丝了悟，喃喃低语，“原来是……”

砰！

湛明婵抵达柯影家楼下的时候，只看见警车救护车的车灯映亮了一片天空。地上的担架还没抬走，只看到白布蒙出一个人形，她眼前就发晕。

雪停了，但地上的鲜血还在一脚深的雪地上蔓延。

湛明婵脑袋又晕了晕，事情貌似尘埃落定，她到底是顾得上那头，而晚了这头。得了结果，悬着的心也就跌落下去，挫败、疲劳带着体温一起涌上来。她眼前发花，摇摇欲坠的时候，一个男声在她耳畔响起，“姑娘，撑住了。”

、第二十三章应对

湛明婵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身着便衣、没带佩枪的人，憔悴了许多，但目光依然精神。

“曾哥？”湛明婵道，“你没事了？这么多天都联系不上你……”

“我被隔离审查了。那天发现花霏霏的遗体后，打电话喊来我们的人。我把现场交给赶来的片警，自己顺着血迹一路寻到河边，发现梁金凯上吊的尸体。”曾警官口气平静，“我又打电话喊我们的人分到河边一些。等我回到队里，还没来得及给你发邮件，我就被审查了。因为他们在花霏霏的另一只手里找到我的名片。我平时是不用名片的，都丢到桌子上，也没锁过。谁知道被哪个孙子利用了。”

“之后呢？”

“暂停职务、隔离审查。折腾了这么多日子。不过好在这碗饭我也端了这么多年，队里上上下下都还给我面子，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我本来就找花霏霏要过线索，借坡下驴说我给过她名片，让她有情况找我，这也能搪塞得过去。今天晚上隔离结束，审查还没完，也没复职。但我能自由行动了。”

“没复职又来现场，会不会授人把柄？”湛明婵担心道。

曾警官说：“管它呢。”顿了顿，“柯影是自己跳下来的。有无数目击者证明，她莫名其妙地爬上窗台喊救命，说着火了。但是没人看见浓烟，也没人看见火光，她家根本没着火。我们进去的时候，她屋里完好无损，电脑还在运行。但她就是一边喊着火，一边就自己跌下来了。”

“当场死亡？”

“不是。”曾警官道，“摔下来后，她还有一口气，当时拉住一个保安的手，不断发出‘嗤嗤’和‘丝丝’的声音，谁也没听懂，大概是临死前的一种声音。但是有在旁边听的人说，她还说了‘不是’和‘不要’。”面色变得慎重，“然后她在雪地里用自己的血写了这个——”

曾警官将手机递过去。

皑皑白雪，鲜红的图形。

“她没画完，就气绝了。”曾警官沉重道。

“和梅展、童韵等人临死前写下的图案一样。都是貌似半个翅膀。”湛明婵叹了叹，脑袋愈发沉重，“这个图样一定很重要。还有柯影临死前发出的声音，和叶姗去世前留下的音非常相似。她们应该是要表达同一个意思。”

“太难猜了。人去世前，意识会混沌，言语会含糊，发音会极度不准确，又是只言片语，没有前因后果，太难猜了。”曾警官也愁眉苦脸，他见湛明婵陷入沉思，就随意瞥着，忽道，“干了！你老子和齐家的人来了。”

湛明婵大惊，“快！快把我藏起来！不能让齐家的人

看到我在这里！快！”

曾警官不假思索地挡住湛明婵，顺手将她塞到停在马路边的一辆拉黑活的车里，瞪了那个抽烟伸着脖子看热闹的司机一眼，“配合点，要不找城管扣你车。”那司机一激灵，没吭声。曾警官知道此刻他在湛明婵身边反而不好，便也借着夜色悄悄溜回到同事身边。刚好和湛修慈等人打了个照面，绕是曾警官这样在枪林弹雨中历练过的人，和湛修慈、齐惠风的眼神一对，也是心中犯了嘀咕。

再看齐惠风身边的齐音商，曾警官大吃一惊，这小子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眼神凶狠似狼——哦，柯影似乎是归他保护了，现在人死了，那就难怪一脸气急败坏了。只不过和他的目光相比，更引人注目的是他两边脸上的肿胀，一看就知道是挨巴掌了，挨得还不轻。都说人前教子背后教妻，齐惠风还真是贯彻到家。

曾警官也是个聪明人，扫一眼就别过头去，当此三人是空气。反正有头儿去接待。孰料耳中听到齐音商不冷不热地说：“湛世叔，侄子刚才依稀仿佛看到湛掌门在场。”

曾警官不觉分了神。

“是吗？”湛修慈不置可否。

“大概是世叔没留神吧。我看湛掌门应该就在那辆车里。就是那路边停着的那车。”齐音商指了指，“要不世叔和侄子一起过去看看？要真是湛掌门，这么冷的天，她一个体弱多病的姑娘家憋在里面也不是个事啊。按照世叔的说法，湛掌门身体虚弱得很，躺在床上都不敢让人轻扰了去。若是憋在那种又小又破的车里，可不好呢。”

“逆子！你给我闭嘴！”呵斥他的是齐惠风，横眉竖目，“怎么和你湛叔叔讲话呢？！巴掌没挨够是吧？仔细着回到家让你当着你兄弟们的面都没脸！”

齐音商不再讲话，齐惠风笑眯眯对湛修慈道：“修慈老弟，让你见笑了。这儿子嘛，一身皮厚，都不听话，该骂就骂，也不用挑时候。你看我刚刚打也打了，不就是为了这小子妄图扰了你那掌上明珠的休息么。如果明婵侄女真背着你偷偷跑出来了——呵呵，咱们是老交情，也不用计较她到底是几点偷跑出来的，总之累坏了身子总是不好。既然音商说是她，我们还是过去看看吧。”

曾警官听得紧张，也知道此时他的身份实在是帮不了什么忙。不由看了这几人一眼，见湛修慈面上波澜不惊，齐惠风一脸诡笑，齐音商两腮肿胀，活似顶着俩小气球，眼中阴狠一层浓过一层，活似要把眼前的羚羊生吞活剥了般。曾警官心神一凛，不动声色地向后退去，准备慢慢靠近湛明婵坐着的那辆车，伺机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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